万三保派去的一队人很快到了通州,按照平由所指的地带搜到了一间院子。
听附近百姓说,前朝康王府姓祝的那户人家先前确实住在这里,但是不久前搬走了。
说是不久前,其实也不近。
上官朔上月派人来查,就没查到。这段日子上官朔在昌池,未与平由通气,平由自然也被蒙在鼓里。
这下可难住了前来拿人的队正。
通州之大,哪里去找?那户人家搬迁后还未来得及上报,户籍上查不到。昌池那边,万三保一个军令下来,几人的脑袋随时可能离身。时间不等人。
情急之下,队正将人分了几路,分头挨家挨户地找。
约摸一个时辰后,其中一路人带了好消息回来。
“头儿,找到了!”
几人说着闪退两旁,将身后一位身着青袍,面容冷峻的小公子带上前来。
队正盯着小公子打量片刻,狐疑地皱起眉头,“这谁啊?”
“头儿,他说他知道祝子安一家在哪儿!”那几人帮着解释。
小公子微笑点头,看模样十分自信。
“军爷若信得过,我可以给各位引路。”小公子上前道。
队正一想,线索多一条是一条,便也没拒绝。
队正带人跟上小公子,绕到城西,东拐西拐绕了不少弯,终于来到一处偏僻陋巷中的宅院前。
“就是这里了。”那小公子停下脚步。
队正抬眼一瞧,这宅院看着如此破败,如何也不像是昔日王公贵族肯安塌之处。
“怎么,军爷不信?”
队正自他的话中回过神,睨了小公子一眼,“你说满大街都不知道这户人家的下落,怎的就被你个毛头小子知道了?”
“因为我与祝二爷是朋友。”
“朋友?是朋友你能出卖他?”
小公子顿了顿,神色为难地道:“是,有些过结的朋友。”
“军爷想必也知道二爷常去歌舞坊,前不久他在那儿看上一位绝色佳人。”小公子凑近一步,又道:“不巧小弟我也看上了。”
“谁知被他抢先一步带回家中。”
“小弟我不白带路,只求军爷进了这院子后,能手下留情放了那姑娘。”他朝队正递了个眼色,唇间一抹邪笑。
队正打量起这人,瞧模样也算清秀俊朗,他和祝子安同时看上的姑娘,那得多绝色啊!
队正忍不住打起歪心思。
身后的众人也忍不住想入非非。
大家在军中熬了快两个月,许久没回家,也没见女人了。
如此……
队正心里呵呵一笑。
办完今日公事,正好就地办件私事。
这下心里毛躁起来。
队正挥挥手,指着面前宅门,“给我进去搜,凡是活物一个不放过。”
想想又补充道:“见着女人,都给我轻着点。我琉璃大军向来善待妇孺,便是不在军中,也要守军纪。”
“是!”身后众人呼噜一片冲进院。
过不多时,院子里,一人抱出只咕咕叫的老母鸡,一人捉住一只白猫,一人手捧着两颗热乎乎的鸡蛋问:“这……这还要吗?”
队正气得直冒烟。
“人呢?活人呢?”
“这儿呢!这儿呢!”小卒推着一个绑住双手的女人出来。
队正一瞧,明眸皓齿和风婉笑,恍惚中仿若仙境。
果真绝色!
队正走近再一瞧,忍不住笑出一口大黄牙。
“你和祝子安什么关系?”
“我是她妻子。”女子低头答。
“好!”队正喜上眉梢,“这家里还有别人吗?”
“没了。”
“没了?放屁!”队正一口唾沫吐到地上,“别以为老子不知。祝子安还有个小丫头,孩子呢?”
“孩子,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嗯?”队正拔出剑来,用剑柄挑着女子的下巴朝上一抬,“你可不要骗我。”
“我人在军爷手上,如何骗军爷。”女子紧张之余就要哭喊。
身后的小公子看不下去,立刻上前,拦下队正,“军爷答应过我,不伤她的。”
队正不开心,呼地一巴掌把小公子推开了。
“军爷,军爷莫动他。”那女子的神色甚是慌张,“我跟你们走,跟你们走就是了。”
队正洋洋得意地昂起脖子,离那女子又近了些,“光跟我们走可不行,小美人。”
“军爷要什么,我都给!”女子大喊。
队正笑笑,大的不敢要,一来耽误时间,二来把这个俘虏搞出个三长两短,还怎么拿她要挟祝子安呢。不过小的倒是没问题。
队正想罢,一张粗糙的大脸便朝那女子脸上怼过去。
怼到一半,愣住了。
一阵剧痛直击腰腹。
队正一低头,才见面前的女子被绑紧的手里攥着一把匕首。
刚刚这匕首,应当是藏在她袖子里。
但须臾之间能拿出匕首再力度精准地刺穿他的腹部……眼前这女子绝不仅仅是歌姬舞女那么简单。
她,会,武……
这是队正生前脑中最后一句话。
女子浅勾嘴角,让已经断气的队正伏在自己身上,故意装作一副娇羞的模样,“军爷,军爷你做什么?”
小公子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朝身后那些小卒道:“还看不明白,还不出去?”说着自己先跑出了门。
饥渴难耐的小卒们一边羡慕一边无奈退出院外,还好心将门关上了。
众人木讷地听小公子在一旁愁眉苦脸抱怨了许久,直到屋内没了动静。
小公子定睛一怔,“哎呀,不会是完事了吧!”
几个不怕死的小卒小心翼翼推开院门,才见队正已经倒地不起,连忙上前查看。
“队正,队正!”所有人急忙奔进了门,摇摇他。
再一回头,门外那小公子竟然登上匹马,奔驰离去了。
马上随他一起的,还有那位绝色女子。
……
马上,上官文若让舒槿娘环住她的腰,只道自己骑马不稳,怕她跌下去。
舒槿娘便照做了,顺便将头倚在她背上。
刚刚她自地道出去牵马,跑得太急,直到现在还气喘吁吁。
上官文若听她呼吸急促,安慰道:“队正死了,那些小卒无人带队,很快会散作一团,估计连昌池都不会回了。放心,无人会追来。”
“为何?”
“人没抓到,回去也是一死,当个逃兵,或许还能活。”
上官文若一边与她解释一边出了城。
二人来到城外两辆马车前,依次下了马。
卫阿迎从马车上下来,拉过舒槿娘,朝上官文若道了谢。
“自家人,应该的。”上官文若道,“不过通州你们是不能留了。我来时带了些盘缠,都给槿娘了。还有,我问过林成,奉阳国公府的宅子被府上旧人改作客栈了。你们到了奉阳,可以暂住那里。无需花费。”
卫阿迎上前按了按上官文若的手,一时不知该怎么再谢她。
“那你呢?”卫阿迎问,“还是要回昌池?”
上官文若的眼神落寞了一刹,点了点头,恭敬地送开她,回身欲走。
“等一等!”
声音自通州城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