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诸事交割完毕,幼蕖便主动跟带队的冲衡真人道:
“冲衡师叔,我离山已久,归心似箭,等不得宗门队伍集合的时候。我先行回山去了。”
冲衡真人点头笑道:
“五年前你没出绿柳浦,你们玉台峰急得要把凝晖峰踏平了!带队的灵岩真人都不敢去见玉台峰的人!幸好后来玄机门传了消息,说尔等无恙,你们玉台峰的几柄剑才消停了。
“特别是你红叶师伯,她急得什么似的!来之前天天盯着我,道是有消息早些传给她,还差点抢了我的带队位置!我可怕了她!这不,我刚刚剑书已经发给她了!”
幼蕖满心感激,一礼下去:
“幼蕖无知,让师长忧心了!”
冲衡真人笑着摆摆手:
“少礼少礼,你可是立了功出来的。我若有你这样争气的弟子,多忧心些又如何?”
谢小天涎着脸插进来道:
“师父,我也在里头呆了五年呢!那个,我也算是争气的弟子罢?可曾您忧心啊?”
冲衡真人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徒儿一眼,道:
“我可没忧心你!”
谢小天愕然,师父其实待他不错,他是能真切感受到的,哪怕在一开始他表现得很没出息的时候,师父也没少过关心。
师父肯定是担心他的,他怎么没发现师父是这么个嘴硬的人啊?说些软和话又不丢人!
冲衡真人接着道:
“我真没忧心!虽然你同样没出来,可我还真觉得你不会有事儿。大家都知道你整天不言不语的,不是假老实就是真有凭仗,所谓静水深流。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保命自救,哪用得着我忧心?”
谢小天脸一热,没想到自己过于小心的举止反而给大家落下了这么个深藏不露的印象。
早知道不装了。
冲衡真人不理谢小天了,他看了一眼幼蕖身边,又道:
“燕华和你同路?唔,金钟峰的同门也惦记着你呢!俩人正好有个照应。你们早些动身罢!
“对了,小天,你就别走了,正好留下,跟我细细说说绿柳浦内奇景,我进不去,听个新鲜也好。”
谢小天是冲衡真人的弟子,五年未见,自是要留在师尊身侧。
他有些哀怨地瞅了一眼幼蕖,心里竟然颇为舍不得与这位李师妹分开。
李师妹是个有福之人,跟着她,不仅能多分很多好东西,哪怕是寻常的论道切磋,他对上李幼蕖,参悟力和灵感等收获都会比往日多些,往往有胜读十年书、胜练十年功之感。
燕华才不管谢师兄的哀愁,她乐得只有自己跟幼蕖一起,当下笑嘻嘻地一拉幼蕖,作别而出。
刚出了上清山营地,“呼”的一下,一左一右便落下两道身影,将幼蕖挟持在当中。
燕华一惊,待见得来人的面容,不由一笑,主动退后了两步,将场地让人。
幼蕖被架着胳膊,全不能自主,只吓得大叫:
“小金小银,我错啦!不要挠我!”
来人自是金错与银错,两人横眉竖目,咬牙切齿:
“好你个九儿!一去五年没消息,自个儿过的好日子!吓唬我们好玩儿吗?”
两人口中骂着,作势便往她腋下探去,不过她们尚未动手,幼蕖已经笑得全身发软,顿觉通体都痒得抽抽,只得不住告饶。
金错银错哪里肯依?揪住幼蕖就上下其手,她们担心了多少日夜,连噩梦都做了好几个,看今日看到九儿却说说笑笑跟没事人儿一般,还愈发地神清骨秀了。
真是气人!
“燕华救我!”
可燕华见两位琦色谷少谷主气势汹汹,而自己家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幼蕖如今只有惨呼挣扎的份儿,哪敢插手,远远看着直笑。
“花姨肯定在等我呢!”
无处遁地的幼蕖灵机一动,使出了杀手锏,抬出花颜夫人来,终于让金错、银错悻悻住了手。
“先见了师父再治你!”
金错拉起幼蕖,一边走一边质问:
“哼,要不是我们等在这里,你是不是就准备直接回去啦?”
“怎么会!”幼蕖本能地反驳,随机又笑,“我估计你们这趟要进绿柳浦,可也不确定,正想出来了发个剑书问一下呢!谁知道你们来得这么快!”
银错“嗛”了一声,道:
“九儿,你如今也有心眼了,净说好话哄我们开心!我瞅你刚刚的方向,不是回上清山,也不像要发剑书的样儿呢!”
幼蕖心里有些虚,她其实在踟蹰,是先去玄机门见一下言师叔,还是先去琦色谷的驻地?两边都有牵挂她的长辈呢!
只是金错银错在面前,她哪敢说将琦色谷排在第二?赶紧堆笑道:
“我是这么犹豫了一下,正要去见你们和花姨,可想起在里头借人鱼族通道传话的时候就被言师叔和乔姨嘱咐过了,让我出来后去他那一下。准备先发个消息去然后去找你们呢!”
金错、银错听得个“言”字,不约而同地重重“哼”了一声,鼻音里都是不屑。
虽然花颜夫人想得通透,可两个小弟子还是对师父曾经的情伤耿耿于怀。
燕华见机插了一句:
“幸亏有言真君呢!他和言夫人花了大代价,及时沟通了人鱼族又传出了消息,不然你们和花颜夫人不得着急成啥样?至少也少担心了两年罢!”
这倒也是。
金错、银错又“哼”了一声,这一声则轻得多,勉勉强强表示出一点认可。
正说着话,突然一道凤尾形的剑光迎面扑来,金错赶紧两指一搛,剑书化作流光散开,花颜夫人的声音当头罩下,语声清脆连珠:
“小金小银,接到你九儿姐姐了不曾?还不快回来!”
金错与银错互望一眼,吐了吐舌头:
“师父催呢!快走!”
待得到了绮色谷营地,一朵红云“唰”地飘出,花颜夫人早迎了上来,一把将幼蕖搂住:
“小丫头!净干些吓人的事!”
幼蕖被抱得几乎透不过气,却也知花颜夫人是真心关切,心里热热胀胀的。
本该安心享受这久别的温暖怀抱,不过她想起一事,挣扎着伸出脑袋,道:
“花姨,我有件物事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