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游玉成可能有问题,但碍于他是凡人,反而没法子。
胡峤说罢,一声叹气,他摇摇头,表示无奈。
傅猷杜维城等几个亦是摇头,表达了同样意思。
胡玉和卢潇潇、潘宝、真海等倒是有心为幼蕖出谋划策,
可是踌躇了一会,实在是脑袋空空,只得歉意一笑,回房去了。
等众人散去,祈宁之略一迟疑,轻声对幼蕖道:
“幼蕖师妹,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喊我。要做什么,也跟我说一声,
免得一人计短,少了照应。”
他都不知道为何要这般说,好像他料定了幼蕖会出去冒险一样,说着自己也失笑了。
其实他哪有先见之明,就是预防万一。
若什么都没发生,他不过白嘱咐一句,不费什么。
若小九真的溜了出去——这还真有可能,他将这句话摆在前头,小九总不好绕过他去。他可是答应了二哥三哥要照顾好她的。
可能是在少清山看小九表面乖巧实则淘气冒失的事看多了,祈宁之对她在这种情形下还能一夜清修实在是有些不太相信。
幼蕖忍住了没白眼,心道:祁大哥还当我是不懂事的孩子呢!我现在可稳重多了,又是出来历练的,队伍都在这里,我还能干什么去?
她心里虽然好笑,却依然谢过了祈宁之的操心,点头、肃容,跟着祈宁之后头布好禁制,
又将门户紧闭,表示自己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夜深人静,幼蕖心绪却有些不定,吐纳了几个回合,她强行调动灵力走了一个小周天,只觉得心思不专,实在不宜修炼,还不如找些事做做。
有些事,越想越不定,还不如动手去做,做事的过程里才会有踏实的感觉。
她来回琢磨那游玉成的问题,如果这人有问题,怎能将六韬令放心交到他手上?这人是真是假,他自己肯定知道。
正如胡峤所言,其实修士要找寻秘密很简单,粗暴简单的方式便是直接搜魂。
可是,对方是一介凡人,修士擅长的手段根本用不上。
凡人是没什么本事,弱得跟鸡仔一样。可这鸡仔一样的凡人,
偏偏不能随意动手。只搜魂一样,就难住了众人。
凡人哪里经得起搜魂?那点脆弱的神魂,
一触即溃,若是强行将神识探进去,这人不死也会变成痴傻。
八大门派的弟子,且不论道门大义,便是他们自入门来所受的教导,也不能随意对凡人下手,倚强凌弱,以道欺俗,不是修道人所为。
那要如何才能探知游玉成灵魂深处的秘密?
如何才能令游玉成心神的防护在无知无觉的时候减弱?
他说是不可能主动说的,除非是他自己说梦话说出来罢!
梦?
梦!
幼蕖心里一动,前不久,她可是有过差点在一恍神间被人攻破心神的时候!
那是在丰阊谷棋局中,最后一关争夺偃星旗之时,邝沅对她用上了“晓梦术”,诱她放弃偃星旗,她差点就着了道!
虽然她当时不为所动的镇定令邝沅惊讶,但是她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是有些微惊惶的,因为对方那带有蛊惑作用的话音直入她的心底,她的心旌当时是摇了一摇的。
如果邝沅的“晓梦术”再精纯一点,修为再高一些,或是她的意志略有薄弱,又对晓梦术全然不知,便会被对方得手了。
幸亏,她有些运气在身。
“祁大哥,你帮我看着点。”
幼蕖传音到隔壁,她估计祈宁之没睡也没入定静修,说不定正守着看她的动静呢!
刚刚布置禁制的时候,她见祈宁之将禁制布在了两人房间的外围,而两人之间只浅浅隔了一层。
防护主要是对外,两人之间的这层布置聊胜于无,不过是为了避免互相打扰。
她有些好笑,祈大哥这般设禁制,多半还是怕她偷偷跑出去罢!
不过她觉得也挺好,她没什么不信任祈宁之的,也挺高兴祈宁之能同样信任她。而且,这样两人商量事情也更方便。
“行!”
那头果然立即传来声音,祈宁之毫不犹豫地应了。
幼蕖安心盘膝坐好,一翻手,自墨玉环中找出一枚淡墨色的玉简,这是在师父特意留给她的那枚芥子环中所发现的。
她上趟回少清山时,在凝碧崖的金光石上发现了师父留下的芥子环,只有她修至筑基且练成了飐风剑法后才能打开。
芥子环内是师父为她特意挑选的各式灵器、功法,也有不少秘籍,尤其是还有两枚玉简记载着魔门功法。
玉简上有一行细细的小字:“丹芙手录”。
这应该是那位魔门三公主西陵丹芙留给师父的,而师父又留给了她这个小徒儿,也许是希望她日后也不要限于道魔之见,而是要兼收并蓄,博采各家之长吧!
幼蕖曾粗粗浏览过,在几个带“梦”字的法术上略停了停,主要还是因为看到“梦”就想起八哥曾立誓发明一种可以在睡梦中自动修行的偷懒功法。
这几样与梦有关的法术中,有一项便是她与八哥在师父的双清楼里翻阅到的“引梦术”,她看着眼熟心酸,不由多关注了些,便又发现其下紧跟着的记录,便是“晓梦术”了。
那日邝沅对她施为的,正是这能诱人心志、迷人行止的“晓梦术”。
因为对这法术有些粗浅了解,邝沅施为时,她心存警惕,暗暗防备,邝沅才未得手。
没想到,这法术如今她也用得上了。
玉简所载的“晓梦术”并不复杂,但是需要天长日久的细水长流功夫。如今,只能速成,对付一个凡人,应该是够了。
只是,有关键的几处来不及细细参详,没时间反复推演尝试了,要有个人直接指给她捷径才行。
“是耶非耶,梦耶醒耶?”
幼蕖喃喃低语,将玉简贴在额上反复琢磨,心里渐渐拿定了主意。
“祁大哥,我要出城一趟。”幼蕖低声对祈宁之道。
祈宁之愕然:“出城?”
“我要找邝沅,谈一笔交易。只是不知能不能成,此时我来不及与你细说,更不便对胡师兄他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