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我想不通的是,煜儿为何要对付我?
我是他生母,为他呕心沥血忍辱负重,他却要与他人勾结起来置我于死地。
楚瑾冷冷看着瘫倒在地的我,宽大的黑袍像张开的翅,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来人,将她囚于兴庆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出来,更不准任何人前去探望。”
“陛下.....”沈满跪倒在地,“陛下,姐姐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啊陛下!”
“哼,她都已经认罪,你若再为她求情,便连你也一起关进兴庆宫里。”
楚瑾负气而去,我和沈满被带回了兴庆宫。
当夜,宫门便落了锁,至此,兴庆宫再次成为囚禁当朝皇后的冷宫。
但这一次,我却再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毕竟我不能再如以前一样祈祷青越来救我,而蔺栩困于青云之事,亦是鞭长莫及。
“姐姐,”沈满伏在我的膝盖上,喃喃说到,“姐姐,你不要怕,我陪着你。”
她长发未挽,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般垂在身后,我摸摸她的头,心里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酸涩,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能陪在我身边的竟然只剩下这个原本与我毫无瓜葛的沈满。
“你真傻,我何德何能?”我轻轻说着,却有热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姐姐,我入宫本就是来陪你的,你忘了?”她抬起头,双眼煜煜生辉。
是啊,那一年她和许可忆入宫本来就是任逸安插进来的,但是许可忆为名利所累,伤我害我,几乎置我于死地。
只有她,这么多年,恪守着对任逸的承诺,无论何时总是站在我的身后,伴我度过无数的春夏秋冬。
“嗯,”我笑着说,“若我能出宫,一定带你走。”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要去青云山。”
她笑了起来,如一朵芙蕖在一瞬间绽放,满室生香。
封了宫门的兴庆宫,就像一口枯井,困在井底的我,倒也慢慢地沉下心来,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又捋,终究还是不能说服自己煜儿是无辜的。
如果无辜他必定会千方百计地来见我,而不是置若罔闻,任由我自生自灭。
“姐姐,会不会太子很早以前便已知道你是他的生母?”沈满冷不丁地说到。
“很早以前?”我仔细回想着,楚麟葬身火海那一天,煜儿的表情确实透露这古怪,还有那一日,白释冰犯了癔症,煜儿明明知道她是中了毒,楚瑾用监国之权让他不再彻查,他便真的不再追究,直到最后白释冰悬梁而死。
这么一想就太可怕了,假如煜儿早已知道我才是他的生母,那么一直以来他都在假意接近我,白释冰死的那一日他极有可能是假装受到惊吓,让我亲口说出我是他生母,以便彻底得到我安插在西齐朝中的那些棋子,以及,楚瑜和宋敛的支持!
“他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我背后发凉,看来煜儿早已知道我们的全盘计划,而且在积极地促使这一切发生。
包括这一次,他假意勾结姜雄让楚瑾亲眼看见我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从而妒火中烧。若楚瑾当场处死了我,与楚瑜的性格,极有可能马上发兵,攻下皇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那个时候他手中不仅有监国之权,还有西齐的兵马及朝中大部分大臣的支持,名正言顺,坐拥天下易如反掌。
他还利用郦贵妃想要除掉我的心思,让她配合他。
我们的千般心思都不敌他的计算,我到底生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或者,是这后宫的生活早已让他丢了人性。
“哈哈哈哈!”我仰天而笑,这就是我入宫所为之人,他早已没有了心,我却还是不忍心责怪他。
“姐姐!”沈满惊愕地看着我,“姐姐,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伏在她的肩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兴庆宫除了每日送的饭食,就连敬喜都不能进来,空荡荡的殿宇中只有和沈满,自然也无法与楚瑜、生兰他们联系。
无法与楚瑜联系,意味着他一旦知道我被囚于兴庆宫便极有可能发兵,我虽然急得团团转,却也无济于事。
到了九月底,我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九月初九,渊王楚瑜纠集十万精兵于北地举兵造反,东西南北各地纷纷响应,西齐正式进入内乱时期。
而此时楚瑾终于不复往日的从容,不顾众大臣的反对执意要御驾亲征,在他还没出发之前,宫里便已经开始乱了。
郦贵妃借口战事国库吃紧,将兴庆宫的吃食降为一日一餐,我与沈满常常为了一碗米饭推来推去,但是饿久了也不觉得饿了,只是日渐虚弱,常常体力不支。
“吱呀”,这一日我与沈满正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园苍翠的枫叶,有人打开了宫门。
“陛下驾到!”许久没有听到这尖锐的声音,让我一下子弹了起来。
一脸倦意的楚瑾穿着黑色袍子,正一步步向我走来。
“阿芷,你与朕去!”他向我伸出了手,他已多年未喊我“阿芷”,我却看不透他阴沉的外表下打的是什么主意。
“去哪里?”我看着他步步紧逼,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吓得往后退去。
“陪朕亲征,”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度之大,让我吟哦出声。
“为什么?”我想拨开他的手,却丝毫动弹不得。
“为什么?”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阿芷不与朕去,朕怎么能让楚瑜那个逆贼退兵?”
原来他想带我亲征,挟持我让楚瑜退兵!
我不禁皱紧眉头,怒吼到,“我不去!你杀了我吧!”
“你太天真了,朕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地就死掉?”他捏住我的下巴,“你知不知道那一年我为何千里出兵去大兴将你带回来?”
“为....为什么?”那一年,他不顾众大臣的反对,与瀛人勾结出兵大兴,却未占大兴一寸土地,只为将我掳回大兴,害我背上祸水的名声,此事我确实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你是他的软肋。”他眼中尽显得意,薄唇扬起,“如今,你也算物尽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