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后悔的事情很多,假如有可能,我愿意一辈子也不用说这两个字,可惜命运弄人。”
我继续说到。
他扭过头来看我,面如死灰,双唇发白。
台上的戏已经唱完,很快又上了新的戏,是青越点的“麻姑献寿”。
“你看,人生与这戏台并无不同,不过是你放唱罢我登场。”我指着台上的戏对他说,“蔺相何不放下过去,期待未来呢?”
他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茶盏,一言不发。
一阵苦涩在胸中翻滚,让我几欲不能言。我劝着他,又何尝不是劝我自己?可惜道理都懂,却也做不到。
活了二十二年,我遇上过两个男子,一个叫楚瑜,他与我年少相识,他许我重诺,为我豁了性命。对他我除却感恩,却无他想。
一个叫楚瑾,他曾是我的夫君,为了权势他千方百计计算我,利用我,对他我却仍然放不下,忘不掉。
我不明白爱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我无数次告诉自己,楚瑾不值得。
但即使不值,我却仍然放不下,他是种在我心里的蛊,夜深人静之时便会嗜骨蚀心,让我痛不欲生。
“你放不下,我又何尝放得下呢?”蔺栩扭过头说到。
未受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也罢,我也不劝他了。
我不再言语,心思却已七零八落,再也无心看戏。
散了戏,春喜班的班主说了很多好听的话,我赏了许多金稞子,连带一众角儿也得了赏,大家千恩万谢地走了。
恰在这时,单嬷嬷过来晚膳已在花厅备好。
一众人又到了花厅,只见圆桌上摆着二十六道临枝的拿手菜。
任逸看着直搓手,“太好了,我都饿了。”
有婢女拿来热帕子净手,青越率先端起了酒杯,说到,“今日是姐姐生辰,谢谢大家来帮姐姐贺寿。”
众人岂有不饮之理,大家纷纷端起酒杯为我祝寿,我笑着应了。
又有各人的小厮送了礼单来让我过目,我略略瞥了瞥,唯有两件深得我心。
一样是青越所赠的玉片制成的如意凤鸢,只是不知能不能飞起来。
一样是蔺栩送的二十二坛女儿红。在大兴,女儿红是父兄在家中小女刚出生时便埋在桃树下的酒,只等她出家时用以宴请宾客。
“今日便饮蔺相送来的女儿红!”我笑着说到,将礼单递给了单嬷嬷,她自然会安排人入库。
半夏闻言抱了一坛女儿红来,往各人酒盅里倒。
我端起酒杯,正欲说着客套话,却见小尹子快步走了进来,对着单嬷嬷悄声说着什么。
说完,便垂手站在一旁,显然事情未了,我看着单嬷嬷神色大变,心下疑惑。
单嬷嬷走过来,对我附耳低声说,“楚瑾来了。”
“啊?”
说不出来是紧张、激动还是害怕,胸中那颗心砰砰直跳,我手一抖,落了手中的酒杯,醇香的酒味瞬间扑鼻而来。
“怎么了姐姐?”坐在我右手边的青越探过身来,关切地问到。
“楚瑾来了!”我急忙要站起来,却被站在我身边的蔺栩按住了。
“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