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婆,你坐。”季屿北将果篮放下,蹲在李阿婆跟前。
额前是被打湿的碎发,让季屿北看上去有几分落寞。
“我今天来,有些事情想问您。”季屿北微微顿了顿,整理了语言。
“什么事啊?”
“当年资助我上学的那位好心人,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季屿北眸色纠结,支撑全身重量的腿微微颤动。
李阿婆听完季屿北的话,莫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问那件事。
“那笔钱是从江城汇过来的。”李阿婆想伸手替季屿北梳理被雨淋湿的头发,却被季屿北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有汇款单吗?”季屿北眉心不经意间蹙起,脑袋忽而一阵昏沉。
“汇款单……”李阿婆思虑良久,许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
“屿北哥,有汇款单的。”李婷兰拎着一篓香椿款款走了进来。
季屿北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李婷兰微微颔首。
在他母亲过世之后,季屿北靠李阿婆的收留得以生存。他从小就和李婷兰一起长大,她也算是自己半个妹妹了。
“屿北哥你等等,我去给你找。”李婷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素净的小脸尽显纯朴。
“好。”
“孩子,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了?”李阿婆试探般询问道。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季屿北面色沉重,“这是我母亲教我的。”
“青贝是个好女人。”说到此处,李阿婆眼角湿润,“孩子,你命格太苦了。”
季屿北抿了抿嘴,清冷的面庞浮现一丝痛苦,缄默不语。
苦吗?
看着父亲的车扬长而去,在邻居的簇拥下抱着装着母亲的骨灰盒走进墓园,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而在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才六岁。
不一会儿功夫,李婷兰拿着一沓皱皱巴巴的汇款账单就出来了。
“屿北哥,你要的汇款账单我妈都留着呢。”李婷兰将账单递给季屿北,而后有些局促的在身上擦了擦手,“屿北哥今天留下吃午饭吧,我摘了香椿一会儿炒鸡蛋吃。”
季屿北翻看着账单,落眼于汇款人姓名,他便记下了。
“孩子,你小时候可喜欢吃香椿炒鸡蛋了呢。”李阿婆笑了笑,撑着凳子扶手站了起来,“就留下吃饭吧。”
“好。”季屿北将汇款单按照折痕叠了起来,而后将这一方纸片揣进口袋。
因为这次回苏江的事情在两天内就办完了,季屿北也提前踏上了返程的路。
——
而这两天,慕愿早上出门依旧可以在门口看见烟蒂。从一开始害怕到目前的麻木,慕愿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愿愿,下班了你还不走吗?”五组编辑在经过慕愿身边时,象征性的询问了一句。
“我再加会儿班,将这周工作时长补上。”慕愿揉了揉突突作疼的太阳穴,应着五组编辑的话。
“好吧,那我就把灯给你留着了。”
“好的。”
随着五组编辑的离开,办公室就只剩下慕愿一个人了。
她打算在办公室呆一晚上。
最近的事情渐渐多了起来,她没有剩余的精力去对付蒋征那种无赖。
被反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慕愿心头一喜:
是季屿北回来了吗?!
等她拿过手机时,面上的欣喜渐渐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