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的破屋子,在这僻静的四周像是一座死寂的墓室。
黑鸟飞过头顶,叶子旋落,落在了走在路上的女子的肩头,女子发丝高束,黑衣凌然。
精巧的面庞一双明眸扫过肩头,抬起的手弹走了肩头上的秋叶。
“这个季节,怎么还有这么枯黄的叶子。”叶南央掸了掸衣裙,抬眸望着这一片荒地,疏落落的树木连林都算不上。
高矮不一的枝头,三两的鸟儿梳洗羽毛,眼睛滴溜溜的往下打量,却毫不怯人。
旁边身量挺拔的少年,面容渐渐有了成熟男子的丝丝痕迹。
这一路,许清和愈发成熟了。
“这叶子倒是比蔚县掉的多的多。”话间,少年伸手稳稳的接住了这上空再度落下的叶,叶子枯黄的,许清和轻瞥一眼便捏碎了手里的叶子。
叶南央看着那碎成渣渣的落叶,心中涌起莫名的不安。
“走吧,那两个家伙不知道搞出什么事,我们要快些看看去。”叶南央伸手拉着许清和就往前走。
这天已大亮,可这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叶南央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他们进了那屋子,才发现眼前横陈的两具尸体已经凉透许久。
魁梧的那个蜷曲着,脸庞还保持着死前痛苦的模样。而那个瘦削的却是一脸惊恐的双目怒睁,死前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的衣衫保持着前一夜未干的潮湿,却未显的多凌乱。
他们的前方是熄灭多时的火丛,还有少许的树枝没有烧完,露出黑漆漆的半截。
叶南央迅速环视一周,这屋子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其他人留下的丝毫气息。
“怎么会这样?”叶南央喃喃。
一旁的许清和走到那两人面前蹲了下去,他伸手在两人身上检验了一番,最终垂着眸冷笑了一声。
“关系如此亲近的人都能下毒手,真是悲哀。”
叶南央听罢愣了一下,她转头看向那两个尸体,“下毒手?”
许清和颇为失望的站起了身,“没错,是毒杀。”
“那个男的毒杀了他大哥。”
叶南央目光闪了闪,“是,那顿饭?”
许清和拍了拍手的脏污,点头,“对,不过这个毒不是平常的那种,我暂时没办法分析出来具体是什么。”
叶南央眼眸里划过一丝森冷,“他大哥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真心对待的这位弟弟,最终送走了自己。”
“人之初,性本恶。”她嘲昧的笑了,“还真是这帮家伙的劣性。”
“天道好轮回,杀人却被反杀。”许清和跟着嘲讽一句,忍不住啐了一口,“垃圾。”
叶南央眼底那抹憎恶在听到反杀时,突然变了脸色,等等——
她快步走到那瘦削的男子身旁,动用术法查了一下,那眉头再也没松开过。
她的手颤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杵在那一言不发。
“师父,你怎么了?”许清和察觉叶南央的不对劲,靠近了问。
那人四肢五骸,全部毫发无损。只有那颗热活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遍布血痕,早已是一团烂泥。
“是潮息。”叶南央的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她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震惊,“是它——”
许清和听到后,神色一凛,“它不是死,怎么会,怎么可能——”心中的震惊不比僵在那边满脑子混乱的叶南央好到哪里去。
可他还是觉得不敢置信,叶南央看着男人若有所思,脸色麻木的像是冬日里冷窖的寒冰。
许清和跟着蹲了下去,他伸手想验证是不是出了错,身后突然传来“啪嗒”一声,是石头碰撞在墙上的声音。
许清和眼眸顿显锋利,带着浓烈的杀意,他一个闪身划了出去,“谁!”
……
顾渐习领着他们一路去了后院,虽然先前有人来访人见他母亲都要通报一声,得了允才会让人进门。
但至今,这外人基本没有来过母亲的院子的。
他母亲性格倨傲,来回走动的都是有钱有势的,这些大都都是利益上的往来,来回走动不过是权钱驱使。
可这次,母亲遇上这么大的事,那些个夫人太太基本上也就做做表面功夫,没有几个带着真心前来探望一番。
故此,让苏锦宸他们进来真的是破天荒头一次。还是没经过母亲的允许,想必日后母亲知道定会生自己的气。
但眼下,真的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样,真的不会吵到夫人吗?”沈扶欢进门前再次确认。
顾渐习温和的摇摇头,“放心,我提前给我母亲点了安神的香,她暂时不会醒的。”
他伸手推开门,回过头对着三人道:“诸位,我母亲的病就交给你们了,麻烦了。”
苏锦宸微微颔首,便走了进去。
刚进屋子,就闻到了这满屋子的香,香气舒缓解乏,沈扶欢觉得身上的疲倦似乎也被一扫而空。
“戴上这个。”苏锦宸递给她一块帕子,“这安神的香虽说用量不多,但是还是挡着点好。”
沈扶欢应声接了过去,“好,谢谢苏老板。”
苏锦宸嗯了一声转身对着站在门口的顾渐习,语气冷淡,“顾公子,这驱邪不方便被人打扰,烦请在外替我们看着些。”
顾渐习忙应声,“苏老板放心,这规矩我懂,你们只管做你们的,这外面有我候着,我不会让人打扰到你们的。”
顾渐习听罢,便朝里走了去,和风扶在门上,朝着顾渐习笑着,“有劳顾公子了。”说着,果断将门关上,伸手对着门弹了道光,这才转身朝里走去。
顾渐习站在门前搓了搓手,希望这一次能治好母亲,这样,他就放心了。
父亲那边,他很清楚他急急忙忙出去是为了什么,只是想到母亲被这样对待难免心里有点失落和火气。
“老爷说庄子上铺面有些事情需要解决,今天就不回来了。”典伯转述顾时景的话时,是低着头的。
他们家这位大公子,为人虽然温和有礼,但是此刻他是替老爷圆谎,少爷冰雪聪明,想必瞒不过他。
哪料,顾渐习听完只是和往常一样温和的笑着说,“知道了,今日我会陪着母亲的,请父亲那边放心,不用担心家里的事。谢谢你典伯,辛苦你了。”
典伯这才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少爷这边总算圆过去了,他原以为就这样结束的适合,顾渐习出去一趟却接来了三个眼生的人,说是他的故友。
他隐隐约约想起前阵子送笛子就是他们,这才放下心,老爷交代过的,不许陌生人进家门,这少爷的朋友,总该不属于陌生人那一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