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宸下楼的时候刚巧碰见楼下的人交谈甚欢,此刻见到那大门外站着的人以及迎接那个男人的沈扶欢,一时之间拿出的那支簪子顿时紧在了手中,
簪子有凉意,苏锦宸刚刚升起的热切被浇灭了个干净,他看着楼下的女子对着那个男人笑着唤:“顾公子,你来了。”
说的是你来了,而不是你怎么来了。
就是意味着他们早就约好了在这边见面,而前提是沈扶欢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从始至终他都被排除在外,像个局外人。苏锦宸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他低下头去不再去看那两人,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一道此刻根本不想听的声音给喊住了。
“苏老板——”
他被迫站定,最后闭了闭双眸转过身来,那男子一脸和煦的笑,“苏老板,好久不见。”
“……顾公子来的可真早,我本还打算登门拜访一趟,你就先来了。”苏锦宸淡淡的回了一句,在沈扶欢的关切目光下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那支簪子也最终被收入了袖子里,暂时不再拿出。
“苏老板……”沈扶欢默默的唤了他一声,“是我跟顾公子先打了招呼让他直接过来的,顾公子他……”
“是我,我在家也待不住,就先联系了扶欢,然后我这才不请自来的。苏老板,你不介意吧?”顾渐习笑看着他,苏锦宸突然感觉他的眼眸里多出了些前些日子不曾有的锋芒。
而这份锋芒显然是针对他的。
苏锦宸眼眸一转看了眼沈扶欢,沈扶欢继续摸摸头道:“那个,我们两个假扮夫妻的事,顾公子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不用那么称呼了……”
苏锦宸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头,转而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怎么会突然改了称呼,喊起名字来了。”
顾渐习面色从容,他看着沈扶欢道:“是扶欢说喊沈姑娘太客气不习惯,我这才通过她的允许改了称呼。而且,扶欢也说熟人都是可以这么称呼的,你说是不是,扶欢?”
“额……当然啊,大家都可以这么喊我。”沈扶欢笑了笑,目光偷偷瞥了苏锦宸一眼。
“照这么说倒显得我的称呼太刻意疏离了,既然是这样,不知道日后我可不可以也这样唤沈姑娘你为扶欢呢?”苏锦宸顺着沈扶欢的话往下说,目光里有幽幽的光在荡漾。
“额……可以,可以可以,苏老板你怎么顺口怎么来。我都行的。”沈扶欢觉得气氛稍微有那么些诡异。
甚至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苏锦宸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那我也可以喊沈姑娘你叫扶欢吗?”远远坐着的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少年摩挲着手里的盒子笑眯眯的问。
沈扶欢看着和风一脸灿烂的笑容,俊俏的小脸蛋引得周围人都在低声讨论着他们。
和风仍旧不忘暗戳戳的朝着周围姑娘们飞几个电眼,嘴角微勾像极了痞里痞气的风流少年公子。
沈扶欢硬着头皮回答,“可以啊。”
内心腹议,这帮人今天都怎么了,奇奇怪怪的,都拿她在这找话题。
“礼尚往来君子也,我叫你名字了,你也叫我和风吧。嗯……或者风爷也可以。”和风露出白白的牙齿,面露狡黠。
沈扶欢冲着他微微颔首,“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风爷吧。”
和风连连点头,忽略上空刀子般的目光,颇有些幸灾乐祸。
“我的这位表弟说的不错,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我都喊了你的名字,日后你就直呼我名字就好。和你说的一样,怎么顺口怎么来。顾公子,你说我这说的对还是不对?”
苏锦宸话落,看向顾渐习,顾渐习笑容未减,爽朗的回答道:“这自然要听扶欢的。你,得问她,我可做不了主。”
沈扶欢轻轻点头,“都可以,都可以。”
一个名字而已,何必费这心思,心好累。
“喂,你们还干不干正事了,这喊个名字都能聊半天,要不上去坐坐,来个彻夜长谈?”叶南央在旁边早就听不下去了,那性子也是按了又按,许清和都在旁边悄悄拉住她两回了。
叶南央看着这几个都能把心思恨不得写在脸上的几人,无奈摇摇头,这顾渐习看起来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敢情,是要做苏锦宸的情敌啊。
“叶姑娘说的对,我们别再这上面纠结了好吧,我出来这么久了,要办事的话也要在白天办好,这几天我还是回家住的。不能晚归。”沈扶欢坦然道。
她看着顾渐习道:“顾公子,方便现在让我们过去贵府一趟吗?”
顾渐习弯唇道:“我正是要请你们过去的,那猴子扰了我母亲导致她大病之后,到现在病情也还未见多少好转,我想请你们去一趟,给我母亲驱驱邪也可以。”
他先他们一步回到家中后,父亲也才到家不久,听底下的人谈论说是一直在说胡话,端进去的饭菜羹汤更是一口没有动。
父亲知道后,只是训斥了那帮下人几句,其他时间就在请大夫,换大夫。
其实很大一部分可能就是妖邪侵体,需要请特殊的人来作法解决。可是顾渐习知道,自己的父亲从来不信邪,更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会这些奇门怪术的人,所以顾渐习压根一个字也不提。
如今要不是母亲看起来特别憔悴,他也没必要偷偷出来跟他们联系。虽然自己幼年时期一直不曾被自己这位亲生母亲所抚养长大,论亲近的程度可能并没有那么深,可是血溶于水的亲情总有一股魔力,令人柔软。
这个家,这个家的女主人,用愧疚弥补了他失踪的这些年。本身错不全在他们,可是他母亲始终认为全是因为自己的疏忽。
而他也在久长的时间里习以为常她的给予,真的从来没有好好停下步子去等一等这个已经即将迈入年老行列的女人,陪她认认真真说上几句话,关心过几次。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一丝怨气,或许是因为无所适从,这些年他听从母亲所有的安排,没说过一个不字,除了这一次——
那天他回来陪在她的床头,看到她妆面全被卸下的那张脸,头发松散着垂在床榻。仔细瞧去,他才发觉母亲精致的容颜下其实早以有了疲态。那三千青丝也早就有了好几根不起眼的白头发。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内心猛地一震,感慨时间流逝的太快太快了。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留住这些逝去的时间。还有那些,他还未做完的事情。
“你们过去的时候不能说你们是来驱邪的,不然我父亲会把你们都给赶出去。”顾渐习叮嘱道。
“还有就是去我母亲那边暂时可能还不行,这两天我父亲已经在她身边陪伴了,所以你们先想一下接下来几天怎么做,制定一下方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