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迫毫无保留的爱与包容,她的心思显得非常自私狭隘,她的爱太不纯粹,她愧对迫。
眼下终于有机会可以救弟弟了,那么不管多少雷劫,她一概受着,是生是死,就交给老天来决定吧。
如果能活下来,她决定不再带有顾虑,勇敢的牵起迫的手,一直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永永远远,长长久久。
“既然人找到了,就回山洞吧,那里的话会比在这受风吹要好。”一旁的苏锦宸看冬三白发愣,遂适时提醒道。
一旁的冬七年静静的躺在地上,呼吸轻浅,像只快要濒死的蝶,无声的栖在地上。
苏锦宸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冬七年呼吸微弱,灵力几近枯竭,像倒立的沙漏快要漏尽最后一点细沙。
被人变作小树站在这里都不知道站了多久,浑身都凉的,冬三白伸手在冬七年身上渡了一些灵力,见他脸色微微好了一些,这才轻轻的把他抱起。
“那个人怎么办?”沈扶欢指了指抱着一颗参天大树自言自语的人,他一边说一边呵呵的笑着,手里的包子被他撕下一小片,然后对着那棵树小声道:“阿吉,吃,快吃……”
“不管他了,就随他在这待着吧,会有人来接他的。”叶南央漠然的看了那男人一眼,转身就走,顺手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的许清和开口,“清和,走了~”
沈扶欢扶着苏锦宸跟在了两人身后,这个人该做的都做完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毕竟,没什么资格再跟在他们身后了,整就一个憨傻的拖油瓶。
一旁的迫想要帮冬三白抱着冬七年,被冬三白轻声婉拒了,“迫,我想,自己抱着他。”
迫知道说不动她,只得点头,道:“若是累了,就换我来,切不可逞强。”
冬三白笑了笑,“我会的,放心。”
她复又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少年,心揪起来的疼,这么长时间没见,不知道七年是如何在那个残暴的九头鸟和东元圣人手里坚持下来的,他的毅力很令她吃惊,又极其心疼。
她对着少年轻声开口:“对不起小年,阿姐来的太晚了,让你等太久了。”
她紧紧握着少年有些湿的衣服,现在还能有水从她手中漏下,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昨晚那样的夜晚,又是怎么克服心中的恐惧坚持等着她赶来。
冬七年,是最怕雷声和下雨的啊!
冬七年长长的睫毛搭着,脸上已经没什么肉了,身体的重量比之前轻了太多,抱在怀里都感觉不到太多的重量。
少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睁开眼睛,露出一条小细缝,艰难的眨了眨,而后又忍不住闭起眼睛,脸却朝着冬三白的手臂靠近了几分。
自己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会觉得冷了许久的周围有光缓缓包围了自己,一点点温暖渗进了自己的身体,有热气在身体里再度游移开。
自己是死了吗?
可是为什么死去的这里还会有阿姐的气息,还有这感觉好温暖,好温暖。他忍不住想要往那处温暖的靠近,再靠近。
阿姐,小年好想你,你在哪?
他的眼前好像有暖暖的阳光流过,眼皮上红红的,那是血液的颜色,眼皮都是暖和一片。
是阳光吗?
是自己渴望已久的太阳吗?
好温暖,他贪婪的汲取这抹来之不易的温暖,嘴巴有热热的液体流进来,舒服的熨帖着他干涸已久的嘴,再细细的顺着咽喉流下去,朝着胃里一寸一寸的滑去。
身体的躁动得到了舒缓,他的鼻端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气,闻了特别安心,这是,阿姐的味道,他最熟悉的气味。
是阿姐吗?
他睁眼,周遭都是白色的柔光,他对着白光有些激动的呼唤:“阿姐,是你吗阿姐,是你来了吗?是你吗?”
没有回应,他喊了许久,终究疲倦的坐了下去,抱紧自己的双膝,有晶莹剔透的泪水滑落脸颊,双膝间传出隐忍的哭泣,少年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周围回荡,“阿姐,阿姐你在哪,我好怕……”
看着少年额头密集的冷汗,冬三白不放心的又转头看正对着七年的的女子,女子正对着那个发着幽幽绿光的珠子,闭着眼睛嘴巴不断的呢喃着,额头也都是汗。
她想开口,又想起刚刚叶南央敛着神色说:“不许任何人打扰我,任何人都不行——”,只得守在七年的身旁,看着他痛苦的喊着自己名字,看着他满眼都是泪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站在山洞口守着的苏锦宸和沈扶欢看着洞外的云海,一刻不敢放松。
他们不确定《浮世籍》的开启,会不会引来其他的妖物,尘封了一百多年,想寻找这本书下落的人太多了。
如今为了冬七年,叶南央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去维持琉璃珠的运转,去寻找有没有自己需要的那套功法,清和在一旁帮忙已经顾暇不及其他的了。
刚刚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这颗琉璃珠的内容,巧的是她需要的那个方法这颗琉璃珠上刚好有,叫做重生术。
需要挚爱之人的血为祭,然后注入大量灵力启动重生术的关口,将本该属于将死之人的死劫转到愿意替他挨这道劫的人身上,轻者之前修为损折大半,重者,如受雷劫,火劫,更有甚者连命都赔出去。
这《浮世籍》每一道功法都极为凶猛阴辣,需得心无杂念,不受外界诱惑和干扰,否则,练了只会走火入魔,死无葬身之地。
打开这颗琉璃珠已经耗费了她很多的灵力,她觉得有些吃力终于收了手。
“找到了。”她阅读完,失力往一旁歪去。
许清和忙扶住她,满眼担忧,“师父,你没事吧?”
叶南央缓了一口气,这才幽幽道:“我已经帮你找到办法,不过,这功法需要你自己亲自去引,我帮不了你。”
她挥手递给冬三白一页薄薄的纸,又道:“这是重生术的引用办法,你照着做就是,”她顿了顿,又叮嘱一句,“记住,心无杂念方能成,若是不行,切不可勉强而为之,否则,非但救不了你弟弟,连你的命也会一起搭进去。”
冬三白轻轻捏住页端,看了那上面的字一会,才缓缓地点头,“我会的,谢谢你,叶姑娘。”
一旁的迫见状喊了她一句,“小白——”
冬三白闻声起身缓缓走向迫,伸出手头一次主动的拥抱住这个绿眼睛的男人,男人身子一僵,显然没预料到,片刻才反应过来紧紧的搂着她。
冬三白在他怀里停留了一会,她知道迫在担心什么,可是有些事她必须去做,而且只能是她。
至于结果如何,她不敢去想,就当自己任性一把,好好的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待上一会,听着男人心跳如雷,觉得从来没有此刻这般踏实。
“迫,若是成功了,我给你做双鞋,好不好?”
冬三白看着男人赤着的脚,心下一动,嘴里便说了出来。
迫把她拥的紧紧,半响,沉沉地答:“好——”
冬三白伸手吊在男人的脖子上,拉近,微息之间,是灼热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脖子上。
男人喉咙动了动,目光沉沉地,冬三白对着他莞尔,靠上了男人微凉的唇。
冬三白缓缓闭眼,轻轻的吻着他,笨拙着,热切着,以及不舍的。
像蝴蝶掠过唇畔,轻飘飘的。
迫顺着她也闭上了那双绿色的眸子,觉得不够,伸出一只手覆上冬三白的发上,按近几分深深的回应着她的主动,有泪无声的落下,顺着两人的嘴巴含混着吞下。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和冬三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会是在这一刻发生。
有浓烈的深情,渴望,不舍,互相交织着,躁动着。
缠绵了许久,冬三白终于离开了他的唇畔,眼角还是湿漉漉的,她松开挂在男人脖子的手,缓缓退离男人温暖的怀抱。
迫的眼中一划寞落,却仍旧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对着冬三白柔声道:“小白,记得小心,我等你,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