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离来到杭城之后,第一时间便是向人询问娘娘庙。
她问清楚娘娘庙的位置之后,不敢再耽搁时间,立马直奔娘娘庙而去。
待她寻到娘娘庙的时候,接近日头西斜。落离在娘娘庙转了一圈,发现娘娘庙是杭城百姓祈求子嗣绵延的场所,庙里虽还有信众在烧香祈祷,但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而在那寥寥几人当中,落离并没有发现独孤和果果的踪影。
落离在庙里又转了一圈,等她再回到大殿的时候,庙里仅剩的几个信徒也都离开了。
落离望着庙门的方向,许久不见他人进出,细长的黛眉微微皱着,片刻之后,又舒展开来。
眼见夕阳近黄昏,夜色即将来临。落离心想,“也许我今日来得迟了些,他们想必已经离开了,明日早些过来候着。”
于是,落离回望了一眼大殿正中笑容温柔的送子娘娘,向其合掌一拜,便从娘娘庙的正门口翩然而去。
第二日,天才刚蒙蒙亮,落离便匆匆赶来娘娘庙,彼时庙门都还没开。
娘娘庙大门的左边是一个石雕的童子,右边是一个石雕的童女。
落离站在石雕童女的一侧,看着紧闭的庙门,心想“今日一早赶来,庙门都还未开启,若是独孤和果果在闭门之前到来,必能见着他们。”
于是,落离打定主意,今日便在庙里安心等候他们的出现。
然而,她从天蒙蒙亮一直等到月上柳梢头,都没有看见和她约定在此碰面的独孤和果果。
落离等了两回没见着人,生怕是自己错过了见面的时刻,便干脆守在庙门之外的一颗古树下。
她一连几天蹲守在庙门外的古树下,看着进出娘娘庙形形色色的人,却始终没看到半分相似独孤或是果果的人。
第六天的时候,落离开始觉得不安,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受了严重的伤动弹不得,还是被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难以前来……
落离外表出众,仙姿佚貌,就算是站在万人丛中,也是一枝独秀,熠熠生辉,难以遮挡。何况,只身一人伫立在庙门之外的古树之下六天,早已吸引无数前来烧香求子信徒的注意力。
很快就有人将此事加以渲染之后,在杭城之中宣扬开来。
说的人多,传的人更多。
各种版本的故事衍生,只怕落离听了都不知道自己就是街头巷尾议论的故事里的主角。
有时,我们不得不承认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若非八卦的人太多,落离不懂要等到猴年马月。
天仙一样的美人,独自守候在娘娘庙外的古树下,风吹雨打也罢,日晒雨淋也好,美人始终岿然不动……不知是谁家娘子,是来求子,是来见负心人……
这个故事传到庙祝的耳里,他顾不上病体还未痊愈,匆匆穿好衣服,从家中翻出一幅画轴,便离了家门。
庙祝气喘吁吁地赶来娘娘庙的时候,果然在传言的古树下看到一个天仙美人,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画轴,颤巍巍地朝落离走去。
落离一直在留心寻觅独孤和果果的身影,完全没注意到有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正向她靠近。
庙祝站在距离落离一丈之外的地方,紧张地打开画轴,看一眼画中的女子,再看一眼古树下的落离,如此反复确认了多回,方才敢开口说话,“姑娘,你可算来了……”
闻言,落离一惊,才看到不远处的庙祝,见他神情激动,又同她说着奇怪的话,还以为老人家认错人。
“长者,你认得我?”
庙祝点点头,慢慢走到落离近前,并将手中的画轴交给落离。
落离不解地接过画轴,打开一看,却发现画中人赫然是她自己,“长者,你怎么会有我的画像?”
庙祝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姑娘,我是这座娘娘庙的庙祝,若非这些日子缠绵病榻,姑娘也不用在此苦苦守候多日。”
庙祝知道落离心里定然困惑,便继续同她解释,“多年前,庙里来了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一位美丽大方的小姐,刚开始我以为他们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新婚燕尔来此求送子娘娘赐下麟儿。后来才发现,他们每日只在庙里转悠,并没有烧香求子之意。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我与他们也熟识了,知道他们是在此等人。”
才听到这里,落离便知道庙祝口中的公子和小姐定是孤独和果果。
“多年前?”落离恍然大悟,责怪自己竟忘了天界和凡间的计算时间是不一样的,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啊。
“难道他们在此等了好些年了吗?”落离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既自责又难过。
庙祝摇摇头,“他们等了一个月左右,就没再来了。”
“长者,可知他们去了哪里吗?”
庙祝还是摇摇头,“刚开始他们两人同进同出,后来几日,便只有那位公子独自前来,并没有见到之前陪在他身边的那位小姐。一日,我正待向他问候小姐安好,他却交给我一幅画着姑娘的模样的画轴于我,还送了我一些银子度日,嘱咐我若是有朝一日见到画中女子,便将画轴交与画中人即可。”
落离听着庙祝的话,心里的担心渐渐厉害起来,心想“果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后来只有独孤一人前来?”
“这几年,我身体每况愈下,生怕坚持不到姑娘前来,辜负他人所托。如今,姑娘来了,画轴已呈,公子所托之事业已办成,他日就算撒手人寰,也无后顾之忧。”庙祝想到事情已经办妥,立马觉得轻松许多。
庙祝重信守诺,让失约的落离既感敬佩,又自惭形秽。看着气色不佳,形容枯槁的庙祝,落离险些想要渡他一些灵力,增其寿命,想到神仙擅自改动凡人命数,会累其多受轮回之苦,只得作罢。
最终,落离能给予庙祝的只有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庙祝,说到底是个和蔼的老者,他接受了落离的道谢,告诉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