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妹?”
“陈虾妹?”
陈知年提着家里已经破旧的菜篮子站在小山洞门口,探着头往里面看。
小山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看到。
陈知年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深黑不降低,依然什么也没有看到。虽然手电筒是当初陈知年和弟弟妹妹上自修的时候买的,但电池却是新装上的,所以光线还是很足够的。
“陈晚秋?”陈知年站在山洞门口,“在吗?”
一片安静,只有山里的小虫子在叫。
虽然冬天了,很多动物都冬眠了,例如蛇。但也还有很多小动物、小虫子依然活跃。
山里依然叽叽喳喳的热闹着。
南方的冬天依然是郁郁葱葱的。
清水村除了橡胶树、青梅树掉了树叶外,其他的树木都依然是葱绿一片。
陈知年又叫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回应。
“难道不在这里?”陈知年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陈晚秋真的已经离开清水村了?不应该啊。
拖着行李箱的陈晚秋肯定不如提刀的七婶快。
陈晚秋已经多年没有回家乡,对附近的小山路肯定不如七婶熟悉。如果跑的话,陈婉秋应该不出半个小时就被七婶追到。
但现在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七婶还没有回来,就证明她没有追到人。
像七婶这种为了钱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的人,在没有追到陈晚秋,截下被带走的钱之前,是绝对不会回来的。
当然,没有追到陈婉秋,七婶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有七婶在穷追不舍,陈晚秋只能藏起来。
既然这样,陈晚秋会藏在哪里?
“虾妹?”
“陈晚秋?”
陈知年的手电筒往小山洞里照了照,“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
陈知年抿抿嘴,难道真的不在?
难道没有听到?
要不要进去看看?
陈知年看着漆黑黑的山洞,有些拒绝。虽然,她也算是从小在山里野大,小时候也曾经在山洞里玩捉迷藏的游戏。但是,让她一个人走进山洞,还真的有点强人所难。
这大晚上的......真的有点吓人。
陈知年站在山洞门口,提高声音,“虾妹。”
“晚秋。”
依然没有人理会。
真的不在?
陈知年想要转身离开,但是......想了想,想了又想,陈知年咬咬牙,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拿着手电筒走进小山洞。
虽然是小山洞,但曾经也救过村里很多人。
当年,鬼子从青山镇经过的时候,清水村的众人就藏在各个小山洞里躲过一劫。清水村的很多山头里都有山洞,有些是天然的,但大部分都是六七十年前人工挖掘的,为的就是在有需要的时候躲进来。
在那段特殊的时间,这些小山洞曾经一次次的帮村民们躲过迫害。
几十年过去了,这些山洞多年不用,杂草丛生,有些已经成为了蜘蛛或者其他一些喜阴暗动物的天堂。
有些早已经找不到入口了,也还有一些成为了村里孩子们的乐园。
陈知年小时候也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在山洞里探险,寻宝,玩游戏。夏天的时候,摘一篮子的野果,然后躲在山洞里一边吃一边聊天。
夏天的山洞特别的凉爽,简直能胜过家里的电风扇。夏天的时候,清水村的很多人都喜欢到山洞里乘凉。
几个人一起坐在山洞口,吹着风,一边吃着自家种的西瓜,一边聊着村里的八卦,一边慢悠悠的打着大葵扇,优哉游哉好不快哉。
神仙都比不上的好日子。
“虾妹?”陈知年打着手电筒,慢慢走进去,“晚秋?”
真不在?
突然,陈知年听到轻微的响动,虽然声音很小,但陈知年还是听到了。
是蛇?是老鼠?还是其他的某种小动物?
陈知年有些害怕,心跳加速,噗噗的跳,拿着手电筒的手紧了紧。过了好一会,陈知年才想起,这声音也有可能是陈晚秋发出的。
既然在,为什么没有回答她?
陈知年继续走,山洞里的气温比外面要更低一些,有些冷。陈知年扯了扯身上的厚外套,搓搓有些冰凉的手。
“陈虾妹?”
陈知年瞪着眼睛顺着手电筒的光看过去,然后看到卷缩在山洞里的陈婉秋,有些生气,“我叫了你这么久,你怎么就不回答一声?”
真的太过分了。
陈晚秋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妈。”她的确听到有人在外面叫她,但以为是她妈或者是村里的其他人,根本就不敢回答,只希望对方赶紧离开。
但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陈晚秋都要被吓死了,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要被带回村里了。想到可能引发的后果,陈晚秋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陈晚秋很明白,她妈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谁敢动她妈的钱,她妈就能打人。小时候,她帮家里买盐,用剩下的一分钱买了一包唐僧肉,然后就被打了两巴掌。
很多年后,陈晚秋都还记得那两巴掌的重量,还有她肿起来的脸。
其实,把钱装进行李箱后,陈晚秋就后悔了。但是,想到以后的生活,她硬着头皮离开,安慰自己,这钱是赔偿给她的,是她的。
既然是她的钱,她拿走有什么错?
这些年,因为莫延出手大方,她给了家里不少钱,自问对父母问心无愧。
仁至义尽。
陈晚秋觉得自己拿得心安理得。
但是,走出家门后,她就开始害怕,然后拼命的跑,想要尽快赶到青山镇然后离开,离得远远的。
但是,她提着一个大行李箱,山路难走,根本就走不快。再加上,她养尊处优多年,这几天又没有吃好休息好,连跑路的力气都没有。
眼看就要被她妈追上了,只能从另一条小山路返回,躲在这个小时候躲藏过的小山洞里。听到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被吓得瑟瑟发抖,无数次后悔拿了这笔钱。
“我......”太害怕了。
“你怎么这么狼狈?”陈知年无奈的看着陈晚秋。陈晚秋脸色苍白发青,唇色青紫,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被沾了不少的枯草屑和泥巴,脚上的眼皮靴更是泥迹斑斑。
名副其实的‘逃跑的小娘子’?
陈知年真不知道说什么,大晚上的......既然要偷偷离开,就不能等七婶出门后再走?
以七婶的习惯,接下来的三天她都会是村里八卦流向的主力。
接下来的三天,七婶都会以各种方式吐槽莫延的抠门,宁心小姐的老和丑,然后还有对外孙女未来的展望,还有对陈虾妹未来的期望等等。
虽然过年很忙,但再忙也阻止不了村里的妇女人八卦。饭可以不吃,但八卦不能少;觉可以不睡,但不能没有八卦。
反正,在八卦面前,一切都可以退后。
所以,陈晚秋想要避开七婶真的很容易。但她却选择在刚和七婶吵架后离开,七婶怎么可能不气愤?
陈晚秋也知道自己做事有些不经大脑,想一出是一出。往往都是做后才想后果,才后悔。如果会规划,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你没吃晚饭吧?赶紧吃点东西。”陈知年把竹篮子递过去。
“谢谢。”陈晚秋真的饿了。自从回到清水村,她就没有怎么吃东西。知道她被莫延抛弃了,她妈就用各种难听的话来讽刺她,打击她,辱骂她。
一天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只要看见她,她妈就心情不好脾气暴躁的骂人。特别是一起吃饭的时候,能把她骂成粪坑里的苴虫,让人恶心的吃不下。而且,她因为想事情,因为担心未来的生活,担心孩子,本就没有什么胃口。
经过她妈的折腾,就更没有胃口了。
“谢谢。”陈晚秋用力的闻了闻,“这香油是你炸的吧?”陈知年炸香油喜欢用蒜末,喜欢也用葱白,不喜欢葱花。
这么多年了,陈知年的习惯一直都没有变。
一份雪白的河粉上倒入炸得香喷喷且颜色金黄的香油,色香味俱全。
“我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正宗的捞粉了。”青山镇的人喜欢吃河粉,各种各样的吃法,卷馅、煮瘦肉汤、捞粉、炒粉等等。
外面也有河粉,但都没有清水村的好吃。
清水村人做河粉,是要用山泉水和荷叶的。
清甜的山泉水,淡淡的何叶香,都是陈晚秋儿时比较温暖的一段记忆。当然,这样一份温暖的记忆,不是来自她家,而是来自村里的其他人家。
村里人蒸河粉,一般人都会用清水村最高的山上的山泉水,但陈晚秋家则是直接用水龙头的清水。
虽然水龙头的水也泉水,但主要是从田里的泉眼接出来,不如山泉水清甜。陈晚秋的阿妈在蒸河粉的时候,也不会用荷叶,因为费功夫。
小时候,陈晚秋就喜欢陈知年阿婆做的河粉,带着一股淡淡的荷叶清香,不认真闻根本就发现不了。
陈晚秋一边吃捞粉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没有等陈知年回答,就听到陈晚秋说,“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躲在这里的事情?”
“呵呵。相信也只有你记得了。”
陈晚秋敢躲在这里,就是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妈早就忘记了。或者说,她妈根本就不关心过孩子的一切。
“就算我死在这里,我妈也不会知道的。”陈晚秋讽刺的笑了笑,“我妈......”陈晚秋冷冷的‘呵呵’两下,满目嘲讽,“我妈就喜欢钱。”
陈晚秋眼里闪过恨意,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也讨厌她那样的妈,那样的家。很多时候,她常常在想,如果不是因为她妈,不是因为她家,她的人生是不是会好很多?
“你妈也是......她只是不会表达关心而已。”七婶并不是一个坏人,她只是不会做母亲,不会对孩子表达自己的情感。
可能他们小时候也是这样被对待的,所以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自己的儿女。他们没有学会如何做家长,只能从自己的父母吸取经验,至于这些经验对不对?他们并不知道。
陈知年小时候生气了或者难过了,也会躲在桑田里,等着家人来找,还想着如果被找到了,要说什么才能让家长不生气?
但很可惜,最后一般都是自己走出来。
不是父母家人不在意,是他们太累了,被生活压得没有时间想太多。
孩子不在家?
肯定是出去玩了。
需要找吗?
当然不需要了。饿了就回来了,根本就不需要找。
在农村,那个孩子不是山里河里野的?
至于孩子会不会伤心难过?
家人一脸懵逼:生活越来越好了,不愁吃穿,伤心什么?难过什么?
根本就没有必要是不是?
如果这样的好生活还要伤心难过,那他们以前的那些生活是不是都要去死?
在家长看来,让孩子衣食无忧就是好父母。因为他们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对生活的要求很低,他们以为孩子对生活的要求也是吃饱穿暖。
却不知道,孩子们早已经从物质需要过渡到精神文明。但他们还停留在老观念。
两代人的经历不同,需求不同。但家长仍然按照以前的老观念来养孩子,就难免的会有一些思想上的碰撞。父母以为他们给的就是孩子想要的,孩子想要的,但父母却觉得没有必要。
有些父母不会表达对孩子的感情,以为‘打是亲,骂是爱’,以为打骂就是管教。在农村,很多人都奉行‘棒下出孝子’,却不知道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孩子也是有尊严的。
这个时候,父母和孩子就要多沟通。
毕竟,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谁也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谁也不希望每天都花时间在猜猜猜上。
生活已经很忙了,谁还愿意玩猜猜猜的游戏?
虽然七婶更重视钱,虽然她脾气暴躁,但她也没有饿着冷着陈晚秋。村里其他孩子有的,陈晚秋也有,例如过年时候的新衣服、新鞋子、新书包等等。
至于打骂?
村里很多孩子都有被打骂的经历。
很多孩子都有被打骂的记忆。
有时候,生活真的不能耿耿于怀,有些事情看开了就好。有人说,童年的伤要用一辈子来治愈。其实,陈知年并不喜欢这句话。陈知年更相信,幸福在每一个瞬间,只要把每一个瞬间,每一天都过好,就是幸福。
而且,人也要有自愈自己的能力,说白了就是阿Q精神。
“知年,谢谢你。”陈晚秋吃掉盘子里的捞粉后抬手擦擦嘴,“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捞粉了。”
“你是饿了。”
人在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陈晚秋笑了笑,靠在行李箱上,“我现在是枕着钱睡觉。”
“知年,你知道了吧,我从我妈那拿了五万。”陈晚秋拍了拍行李箱,“就在这里。”
陈晚秋面露讽刺,“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妈把钱藏在哪里,我家的人都知道,全都知道。”
只是,大家敬畏她妈的彪悍爆发力,所以即使知道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我没想拿的,只是我不甘心。知年,你知道吗,我不甘心的。”陈晚秋扁着嘴,定定的看着陈知年,“这钱是我的,我什么不能拿?”
“那你想过危险吗?”陈知年瞪着陈晚秋,“虽然我们村没有大奸大恶的人的,但别的村呢?别的镇呢?”
经过七婶的张扬,现在整个清水村都知道陈晚秋带着大笔钱离开了,如果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你想过后果吗?”
陈晚秋还真的没有想过,摇摇头,“没有。”
“你。”陈知年想要骂人。
“知年,我一直都很羡慕你的,很羡慕。”
小时候,陈知年的爸妈虽然不在家,但她阿婆脾气好,常常给陈知年做各种好吃的,例如芋头焖饭,例如凉粉草等等。
很多很多。
小伙伴们最喜欢的就是陈知年阿婆,最喜欢和陈知年一起玩,因为她家总有很多好吃的。
春天,陈知年阿婆会在山里找蜂蜜,找蜂蛹;夏天,会顶着烈日在田头的小水窝里给陈知年和弟弟妹妹抓小鱼,裹着面粉炸的小鱼脆蹦蹦的......
陈晚秋妒忌,不仅仅因为陈知年能有很多好吃的,还因为陈知年阿婆会给她零用钱。陈知年帮家里打酱油、买盐巴等等,用剩下的钱买零食,她阿婆从不会骂人。
陈知年抿抿嘴,“很多事情,你看到的并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陈知年真的很无奈,然后叹口气,“我没使一分钱都是经过阿婆同意的。”
家里人让她打酱油,然后她会问一句‘我能买一包酸梅粉、一包唐僧肉吗?’
家里人同意后,她才买的。
陈知年很无奈,为什么小伙伴们都觉得她是擅自做主?
真不是。
至于陈晚秋因为乱花钱买唐僧肉而被七婶揍的事情,“可能,你妈并不是心疼钱,而是觉得你先斩后奏的行为不好。或者,因为你一直没有告诉她买了唐僧肉的事实,她以为你‘偷钱乱买’,担心‘小时偷针,大后偷金’所以才打你吧?”
陈晚秋笑了笑,“知年,你越来越会安慰人了。这样牵强的理由,我妈自己可能都想不到。”陈晚秋枕着双手,“小时候的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但我记得我妈第一次打我,记得她常骂我的词......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出了问题,我总觉得小时候过得很苦,有很多痛苦的回忆。”
陈知年刚好和陈婉秋相反。
她一直记得小时候的很多快乐的小事,即使是和小伙伴在少谷场玩过家家,扮演主人和客人的游戏,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她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很快乐。
而这些快乐的记忆,都值得被珍藏。
至于小时候的痛苦?
每天起床太早算吗?
回想起来,小时候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痛苦的回忆,全部都是快乐幸福。因为她自动过滤了,留下的只有幸福快乐。
人的心就那么大,小小的一个心房,那能装下太多东西?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全部装快乐?用快乐把心装满,让不愉快的痛苦的记忆统统滚蛋,这不好吗?
都是一起在村里长大的小伙伴,要说陈晚秋有多少痛苦,还真不见得。如果说她的童年没有任何值得记忆的幸福快乐,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是选择问题。
有人选择留下快乐,有人选择留下痛苦。
“知年,你一直都没有变。”陈晚秋看着陈知年依然清澈的眼,略带感慨,陈知年总是这样的,很容易快乐。
看起来没心没肺,其实,她最会生活,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最好的路。看看,小时候的几个小伙伴,现在就陈知年过得最好。
他们几个小伙伴小时候常常在一起谈梦想,异想天开,大言不惭,但现在只有陈知年的梦想实现了。
其他人?
可能早已经忘记了最初的梦想是什么了。
“知年,你说我应该怎么办?”陈晚秋一直都不是能自己做主的人。她人生中做的每一个重要的决定,都和别人有关,都有别人的参与。
决定不读书,决定出去打工,决定和莫延在一起......到现在,和孩子给莫延。每一个决定,她都习惯性的问别人,然后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性质来做决定。
陈知年摇摇头,“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你自己,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没有人能帮你努力,所以也没有人能帮你做决定。”
“自己做的决定,自己努力,然后跪着也要走完。因为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人生。不管是谁,都没有资格对你的人生指指点点。”
陈知年看一眼手上的表,“很夜了。我要回家了,你怎么办?”在不回家,她爸妈就要着急了。
陈晚秋愣了一下,她以为陈知年会留在这里陪她。但是,离开才是更符合陈知年的性格,她不会因为小伙伴而让家人担心。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而且,这样冷的天气,陈知年更不可能在山里过夜。陈知年一直都把自己排在最前面,她常说‘要爱自己。’
爱自己,不是自私,而是因为‘爱自己才能更好的爱别人。’如果排一个重要榜单,陈知年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放在最前面。
即使分开多年,即使多年没见,但陈晚秋就是了解陈知年。
陈知年能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天气里给她送吃的,是因为曾经的‘青梅竹马’之情,是因为他们曾经是最要好的小伙伴。
但是,陈知年不会留下来陪她。因为自己做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
陈知年不会也不愿更没有必要陪她一起承担。
“你呢?在这里躲一个晚上?”陈知年看着陈晚秋,“经过你妈这一闹,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你携巨款离开,如果一些不怀好意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你,找到你......”
陈知年能猜到陈晚秋躲在这个山洞,别人也能。
“我......我怎么办?”陈晚秋也被吓到了。在气愤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死了最好,也想看看她死了,她妈会不会流眼泪。
但现在,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害怕的情绪也慢慢的爬上了心头。
如果遇到坏人?
陈晚秋颤抖了下,不敢想象。
怎么办?
跟着陈知年下山?
把钱还给她妈?
但是,这样的话,她折腾这一晚算什么?她累死累活的拖着重重的行李箱跑算什么?她顶着饿,抗着冷,躲在这个小山洞又是为了什么?
她白折腾了?
有些不甘心。
陈知年定定的看着陈晚秋,语气平静,“山里虽然没有大的能伤人的动物,蛇也在冬眠,但一些其他的小动物还是有的......”陈知年随口说出两种恶心也又常见的小虫子。
陈晚秋颤抖了下,抿抿嘴,正陷入天人交战。
下山?
不甘心。
留在山洞里?
不敢。陈晚秋知道,她已经不是小时候有着一腔孤勇的自己了。如果陈知年不曾出现,她可能还能硬撑着在这里躲一晚,但是现在她没有勇气了。
陈晚秋像泄气的皮球,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我跟你下山吧。”
陈知年点点头,然后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提着小篮子,“走吧。”
“嗯。”陈晚秋提着重重的行李箱跟着陈知年后面。
“你走在前面。”陈知年打着手电筒,尽量把光线落在陈晚秋前面,免得她把自己摔了。
“抱孩子,觉得累。现在,提着一个重重的行李箱,我却不觉得累。钱,真的是人的最大动力吗?”陈晚秋笑了笑,然后问起陈知年的工作。
可能是因为两个人安静下来的气氛太奇怪,太尴尬,会让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旁边的虫鸣声或者其他东西上。
陈知年叶乐意和陈晚秋说起公司的小事。
公司虽小,但同事们都好相处,而且陈知年也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学到东西。
“知年,你说我自己开个公司好不好?”陈晚秋没有回头,继续走,语气随意中带着试探,“知年,你来帮我吧。我出钱,你出力。”
“......工资的话,就比你现在多一倍,好不好?”陈晚秋回过头来看陈知年。
陈知年看向陈晚秋的眼睛。突然想起村里人常说的一句话‘读书有什么用?可能大学生还要帮小学文凭的你打工呢。’
十几年前,村里人就常用这样的理由让孩子出门打工,说‘在外面,只要有胆就能赚钱。’‘只要有胆就能发达。’‘发达了,大学生都帮你打工。’
这样的话,陈知年也听过无数遍。但是,现在说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知识的重要性越来越明显。
陈知年不知道陈晚秋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可能给陈晚秋打工。而且,如果陈晚秋不改变,以她的优柔寡断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当老板。
“我更想当老板。”而且,她已经在当老板了。
她的野心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等明年,她出掉仓库里的五金材料,手里有钱了,还掉林萤光的大部分欠款,然后再扩大‘幸福家’。
她要把‘幸福家’一点点做大。
让‘幸福家’从一个店开始,到‘幸福家居体验馆’,再到‘幸福家居购物商城’,最后到‘幸福家具商业街’。
陈知年把自己的野心规划的明明白白,怎么可能去帮只有资金却没有任何规划的陈婉秋?
但老板,可能也只是陈晚秋的突然兴起。
“我想自己当老板,我也会自己当老板。”陈知年肯定的告诉陈晚秋,她现在打工只是暂时的,是为了认识更多的人,也是为了有更多的进货、出货渠道。
要知道,有一张‘采购部’的名片,是真的很方面。
虽然通天公司做的是通讯工程和安防工程,但这两个方面涉及到的东西却是广泛的。公司接触到的人,更是方方面面的。
特别是还有叶钦这样的人才在。叶钦认识的人能联系成一张张网,这些网里的人再张开一张张网......这就是人脉关系。
大家不管是办事还是做生意,好像都很喜欢用人情。‘我是某某人的朋友’‘我是某某人的亲戚’就是最好最硬的敲门砖。
陈知年很喜欢在通天公司的这种‘每天都能有收获’的感觉。
陈晚秋眼神复杂的看着陈知年,她就知道,陈知年不可能一直都是小职员。其实,如果陈知年愿意帮她,陈晚秋是真的想要开公司的。
这些年,陈晚秋从莫延身上赚了不少钱,都被存在银行。她想要做生意,却什么都不懂,她听说开公司赚钱,却也是一头雾水。
而且,陈晚秋也信不过别人。
陈知年是最好的选择。陈知年能干,而且信得过。
可惜,被拒绝了。
突然,村里传来一阵阵杀猪的声音,还有村民大喇叭一样的说话声。
今天晚上,村里集体杀猪。
杀猪的时间是村长叔翻看日历本确定的,‘宜宰杀’。
然后把会把需要宰杀的猪统统赶到晒谷场,进行统一宰杀。
有一家人杀一头猪的,也有两家人合起来杀一头猪的,还有几家人联合起来杀一头猪的......
联合分猪的人家,会在杀猪前商量好,谁家要什么,要多少。
生活越来越好了,村里每年都会杀十几头猪。大部分人家都是两户人分一头,毕竟,这是要吃到正月十五的。
在青山镇,正月十五之前是不适宜杀生的。所以,大家会在过年前,把需要的猪肉、鸡肉、鸭肉等等肉类准备好。
腌、炖、烘、烤、烧等等,全部都是肉类能存放的方式。
不过,现在的生活水平好了,人也更喜欢新鲜的食材,所以慢慢的有人开始在正月初二之后杀生。
听着村里传来的猪叫声,陈晚秋才惊觉,“快要过年了。”这段时间,她过得浑浑噩噩的,一点也没有体会到过年的气氛。
随着这一声声杀猪的声音,陈晚秋突然的莫名其妙的找回了小时候过年的热闹。
青山镇的人常说,有钱没钱杀猪过年,热热闹闹的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