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曦,身上的伤都是怎么来的?你必须说实话。”
曾曦垂下头,双手紧紧捏住铁链颤抖着说道:“玲...玲儿打的。”
“胡说八道!曾曦你还有没有良心!”
秦颖逸用力拍着案板,沉声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曾夫人扶着曾万寿退到了一边给他顺着气。怨恨的眼神始终放在曾曦身上。
“曾曦,你说是曾玲打的,可有证据?”
“我...我身上的就是证据。府上很多人都看到过,房里的东西若还在,床头就应该会挂着一根马鞭。还有就是我们院子里从正门数倒数第二个花盆,上面应该还有血迹。之前在那里动过手,花盆摔下来的时候我去接,把手划破了。”
“安良,让阿郎带人跑一谈,去曾府看看。”看着自己的人离开后,秦颖逸才将视线放回到曾曦身上说道:“是嘛,但上次我去曾府询问情况的时候,他们可一致否认曾玲曾对你动过手哦。”
“啊。是这样啊。他们也是因为害怕吧。毕竟还得在府上继续做工。”
“那就是说你举不出具体的证人出来,那我就要合理的怀疑你刚才所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了。”
“我.....”曾曦抬起头,看着她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又想到她之前说过的话。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曾曦,你到底还有什么要说的?可别说本官没给过你机会。今天你再不说,本官就这把这案子结了。要想再告御状翻案,这案子可就要比本官这正一品的官员还要大的官,也就是皇上亲自受审才有机会。而且,你可得想好,这次过后,好有没有人替你上京告御状。”
粗糙的链子磨得手生疼,曾曦想起以前总总。玲儿....玲儿.....对不起。
“关管家是知道的。玲儿打伤的丫鬟,家仆都是关管家去处理的。刚才那位大夫说我的手骨折了两次。也都是关管家给我接上的。他...我把玲儿推倒的时候,我在窗口看见他了。玲儿...玲儿那个时候还是有呼吸的,我让...我求管家去找大夫。过了好久,大夫没来,官府的人来了。”
“一派胡言!大人,关管家在我们曾府已经做了二十多年了。我们夫妇俩常年在外,一直都是关管家替我们打理府上大小事务。特别是玲儿,自小就长在他的身边。带玲儿就跟自己的亲女儿一样。怎么会做出曾曦所说的事呢?这简直就是血口喷人!大人!大人一定要明察秋毫,断不能被这满嘴胡话的小子蒙骗了啊大人!”
看着一同跪下的夫妻二人,秦颖逸选择将视线转移到了关锦山身上。
“关锦山,你家老爷和夫人都跪下来为你说话了。你是不是该说两句啊?”
一直低头沉默的关锦山闻言,缓慢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和曾曦跪在一起的夫妇二人。又快步走到他们身边跪下对秦颖逸说道:“大人。正如老爷所言。小姐从小就长在我身边,我是断然不会害她的。更何况老爷和夫人对老奴有恩,在二十五年前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还让我担起了打理曾府的重任。即给了老奴容身之所,又能让老奴好好的活下去。此等恩泽,老奴此生难忘。”
“曾曦说曾玲打伤的丫鬟、家仆都是你去处理的。可有这么一回事?”
“完全没听说过。小姐知书达理,只是生性活泼,经常与府上的丫鬟小打小闹,不过是消遣罢了。打伤一事更不可能发生。”
“是啊大人,”侧对着他们坐下的曾楚雄帮腔道:“那小姑娘我们也都见过,灵得很。活泼好动的,生性也是极善良,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大人可不要被那犯人给迷惑了。”
“就是啊大人,”对面的曾楚鸿也开口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道:“我们兄弟俩之前都查清楚了,就是这小子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那小姑娘才会整天疑神疑鬼的。他若脑子没毛病,又怎么会动手把自己夫人孩子都给杀了呢?”
听到这里,跪着的曾夫人已经抑制不住的哭出了声音。而在他们身旁的曾曦低垂着头,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大家的视线,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而他仅仅握住的双拳已经通红泛白。上面还有些许水迹。紧接着紧握的双拳又放开握住,如此反复了几次。
秦颖逸一直在观察着他的小动作,用力的拍了拍桌子道:“当庭自杀算畏罪自杀,也就是说还是还是维持原判。可得想好。”
曾曦身体一抖,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泪水直直往他的手背砸去。
“刚才我们说到哪了?”秦颖逸看了看曾楚雄又看了看曾楚鸿道:“想起来了。你们两个都说已经查清楚曾玲是个善良的小姑娘是吧。”
“这....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关锦山,你也这么觉得吗?”
“大人明鉴。”
秦颖逸点着头,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曾万寿,你们在有曾玲之前,是不是抱养过一个孩子。从一个年轻的女人手里,准确的说是买过一个孩子。”
看着曾万寿和曾夫人突变的脸色,秦颖逸笑着继续说道:“那个孩子应该比曾玲大个两三岁吧。也是个女孩。你们吧孩子买过来之后,头一两年对孩子可谓是视如己出待她极好。后来是因为什么才将她送走的?应该是在你们发现曾夫人有了身孕以后吧。那个叫曾艺的女孩就被你们送到一个很小的村子里去了。当然,准确点说应该叫卖。毕竟你们也是从那家人手里收了钱嘛。”
说话的期间,秦颖逸一直在观察着关锦山的表情。
“那个村子落后闭塞。阳盛阴衰,所以曾艺就被你们卖去做童养媳了。你们可知道那姑娘后来怎样了?”
看了一眼曾夫人不停摇着的头,秦颖逸对关锦山说道:“关锦山,你来告诉他们吧。”
闻言,夫妻二人都极其默契的看向了关锦山。只见关锦山垂下的头慢慢闭起眼,再次睁开时,里面全是憎恨与愤怒。
“那个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娃子,就像一只兔子被扔进了狼窝一般。其他人根本就不管那孩子是从哪里来的,直接就上门去抢。在争抢的过程中,孩子被摔在了地上。但是没人去在意,因为他们都急红了眼。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可怜的孩子就已经惨死在肮脏的地上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孩子是我埋的,那条村子也是我屠的。将孩子卖给你们的贱人,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那年我接了趟活,给别人送标,那一路实在是太难了。我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活下去的。就是为了回去,看看我未出世的孩子。我就她们这两个亲人了。我总不能让她们娘俩单过。我就一路杀了回来,靠着对孩子的执念。”关锦山前面说得很压抑,眼里的悲伤浓得根本化不开。到了后面,他的情绪突然又爆发出来了,猛的站起身,指着曾万寿夫妇大喊道:“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偷偷将孩子生下来。以为我死了,怕带着个孩子找不到好人家。竟然将我的女儿卖给你们两个畜生又当什么没发生似的装未出阁的姑娘另嫁他人了?”
“我找了好久,好久....”关锦山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掉,指着他们夫妇的手指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光找那个贱人我就找了快一年,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嫁人还怀了个孩子。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有个女儿,被她卖个了一个商队。我找了好久,我又找了两年才找到了她说的那个商队,我才来的诞水。可是当我以为快要可以见到我女儿的时候,他们告诉我曾家的养女早就被卖....被卖了!凭什么我关锦山的女儿生下来就要被你们这群畜生卖来卖去的,你们说!你们既然都把我的小朵都抱回去了为什么又卖了!你们怎么忍心将她卖去那种地方?她不是都已经会开口说话了嘛?她不是都已经叫过你们爹娘了吗?你们还是人吗?就因为有了曾玲?难道小朵就不是你们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