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问泽神色唰地就变了，抬腿就欲将那黑影踹出去，但是被容宜阻止了。
“容宜？”柳问泽不解地看向她。
容宜没有回答柳问泽，而是将那黑影捆了，强迫他安静下来。
许是容宜这边的动作有点大，须臾就吸引了坐在另一棵树上狐四等人的目光。
狐四环顾了圈周围，见四周都严丝密合地有柳问泽那金色屏障阻挡，看起来短时间内那些怪物是进不来的，索性就纵身跃到了容宜和柳问泽所在的这棵树上。
柳娉见狐四走了，回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望风，犹豫了会，还是将江泠从他怀中接了过去，抱着跃到容宜身旁。
望风瞥了眼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臂，也跟着过去了。
六个人困难地挨着挤在粗壮的树上。
容宜绕过柳娉等人，径自向望风走去，柳问泽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容宜示意望风松开捂着伤口的手，流转的碧色灵力附上他的伤口。
短短几秒的时间，望风就惊奇地发现自己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愈合了，而且不仅仅如此，他的手臂上竟然连道疤痕都没有留下，光洁的仿佛没有受过伤一般。
“这……”望风惊叫出声。
容宜吸了口气，缓缓平息体内躁动不安的魔气。
柳问泽看着容宜的眼中多了分担忧。
江泠看到望风好了，更是高兴不已，连忙从柳娉的怀里跳出去，往望风的怀中纵去。
望风咧嘴笑了起来。
容宜看着这两个人，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浅淡的弧度，转身朝那个冲她低声嘶吼的黑影走去。
容宜看了他一眼，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就将人打晕了。
狐四看到容宜的动作，忍不住微微挑眉。
容宜将人打晕之后，又调转灵力将人唤醒。
这次黑影醒来后倒是没有刚才那样癫狂了，双眸中的血红都减退了不少。
但是容宜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她要抓紧时间问出她想要知道的东西，譬如他们是从何处来的。
“金……金水岸。”那黑影头痛欲裂，尽量使自己保持理智，“我只知道我们一行是相约逃出来的，但是不知为何逃出了……半里地之后，就渐渐地丧失了理智。”
他们原是散修的妖族，有家有室，却一夕之间沦为他人的试验品，妻离子散。
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不知有多少人惨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怀抱着永远无法实现的希望葬身在冰冷潮湿的黄土里。
容宜看到他的反应抿了抿嘴，她知道他不比狐四，他的清醒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那黑影大抵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形维持不了多久，在他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尽数告知容宜等人后，求了容宜一件事。
“杀了我。”
容宜心头一颤，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黑影已经逐渐失控，双眸逐渐染上血色，他低低地嘶吼道：“杀了我！”
狐四站在一旁看着更是心神震颤。
倘若他那一日没有撑过来，变成了和他一样神智不清，受人控制的屠戮机器，三哥他会如何？
柳问泽忽地伸手覆上了容宜的眼睛，感受到自己眼睛上温热的触感，容宜缓缓阖上了眼睛。再等柳问泽移开手的时候，他们面前的那道黑影已经停止了呼吸，嘴角含笑地倚着树干阖上了眼睛。
柳问泽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看向了金色光屏外那些前仆后继的黑影。
他们救不了他们，哪怕知道他们一生从未做过坏事，哪怕知道他们只想回归自己正常的生活。
他们能做的只有阻止那些疯子，阻止更多人变成这样令世人厌恶恐惧的怪物。
江泠适才被望风捂住了眼睛，等望风放下手，望风发现她的眼眶红红的。
“怎么了?”望风急急问道。
“可不可以好好埋葬他？”江泠小声问道，“他……他们都好可怜。”
江泠年纪尚小，看到这些黑影伤了望风最初是生气，到了最后却是为他们伤心。
望风顿了顿，应道：“好。”
容宜不知道这场无谓的自杀是何时才停止的，他们将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首全数收敛了，好生埋葬了。
“走吧。”容宜垂首低低说道，“去金水岸。”
众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地跟了上去，唯独柳问泽揽紧了容宜的肩膀。
众人迎着破晓的朝阳朝远处行去。
那金水岸离这里有些距离，众人约莫花了一日的光景才走到那附近。
到了晚上，众人照例寻了个地方休息。
等到众人都闭眼睡去后，柳问泽带着容宜去了一方僻静的地方。
容宜知道他找自己是为了什么，自己这一日的消沉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
“柳问泽。”容宜压低了声音唤他，平声静气地问他，“我是不是不适合魔君这个位子？”
这个问题她想了好久，可是一直都找不出人来回答她。
柳问泽将人拽入怀中，尽量地给予她温暖，“容宜你为何会这么想，这世上没有谁比你更适合成为魔君了。”
容宜睫毛轻颤，推开柳问泽，缓缓自他怀抱中推了出来，“我不如兄长聪慧，不如你果决，甚至不如容祁心狠。”
这样的她怎么配占有那个位子，怎么配兄长为她的牺牲。
柳问泽知道容宜的性子，她从来都不想成为那个高高在上，杀伐果断的君主，她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有疼她爱她的人，但是她别无选择。
“你的兄长我并不知他究竟是多好的一个人，我只知道我不如容宜你重情，容祁不如你宽容。容宜，你拥有我们都没有的。你不必日日自责，更不必害怕自己哪一日没有做好，你很好，该担心的是我不是吗？”
柳问泽躬下身子低头看着容宜，“神界的那些事情要是离了柳烨我怕是就什么都不会了，不像容宜你早早地就可独当一面，震慑住整个魔界。”
容宜听着柳问泽说话，心中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柳问泽并不像表面所见的那么无能，他只是不想招致太多人的目光，索性就装作自己什么都不会，只会依靠柳烨等一众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