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吃着,一边想:“好吧,不会做饭就不会吧,以后,她来掌勺就好了。
一个家里,只需要一个会做饭的就够了。”
两个人就像一家人一样吃着可口的晚饭。
两个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在那么一瞬间,原本离得很远的影子好像重合了一秒钟,但很快,就摇摇晃晃着又分开了,
再也合不上了。
窗外,已然进入黑夜。天上的众多的星星和唯一的月亮眨巴着眼俯视着这一切。
日子一天天就这样过去。
很平静,很和谐,很温馨。
直到一天,一件事,打破了这短暂的温馨。
也是永远打破了,以后永远不会再有温馨这两个字了。
2013年4月初。
北方的青月市。太阳很凉,风儿很轻,轻轻吹着凉凉的阳光。
凉凉的阳光洒向凉凉的大地,后来,整片大地慢慢有了温度,直到黑夜再次降临。
经过几年的发展,曾经不太发达的城区现在很是现代化。到处灯红酒绿,满眼车水马龙,发展这两个字在青月这个小县城体现地淋漓尽致。
诺大的城市网格中,这条沧桑的巷子显得有些老旧。两旁房屋的墙壁很是斑驳,见证着时间的流逝。不知是谁家的老旧木门,咯吱咯吱发着响声。
巷子左脚是高楼大厦,右脚是黄土泥泞,只是一步之遥。
水泥与黄土的界限更是清晰可见。
黄土之上坐着耄耋老人,水泥台上爬着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孩。
不经意间,完全不同的两双眼睛对视了那么短短的几秒,就在如此短暂的空当中,浑浊不堪的双眼已然走完了整个人生。而清澈如斯的,却才要开始这个未知的人生。
以前老一辈总喜欢坐在门口看着远方,看着远处空荡荡的天空。可现在,他们眼里的空阔却被一幢幢高楼大厦所代替。
现在的他们,抬起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看向远方了。
他们,再也感受不到穿堂而过的冷风。
现在的他们,眼里少了一些自由,多了一些落寞。
现在走在熟悉的小巷中,已然闻不到当年的臭味了。因为政府在翻修打路的时候,给它盖了一顶“帽子”。
其实就是用厚厚的水泥板给盖住了,这样看起来美观一些,路也比之前宽了这么一个臭水沟的长度,至于恶心的臭气,也不像以前那样冲天了。
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随着时光的逝去长大了,年老了,甚至,离开了。但俗话说地好,物是人非。
大概,这条巷子唯一没有变的,就是那头顶上密密麻麻的电线,它们犹如一张大网一样笼罩着整条巷子,见证着这条巷子的物是人非。
天空中偶尔飞过一群燕子,翅膀抖动的同时还能看见几根零散的羽毛轻飘飘地降落在沾满尘土的地面。落单的几只,倏然就消失在了房檐处,不见踪影。
只有墙角的几坨,让人知道它们的来去之地。
青石瓦上滚动着还没来得及蒸发的水珠,新鲜的青苔倒映着万物,两个世界在慢慢重叠。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世界中显得格外悲怆。
这是什么样的声音,它在为谁鸣奏?
这是夏天疲累蛐蛐儿的哀叹,是夏水溅起的浪花、
是冰凉西瓜被切开瞬间的咔嚓,是起床的不满。
是花朵绽放的声音,是老黄狗舔水缸的欢喜、
是自行车的老旧、
是十六岁没有粉的额头,是天真纯洁的微笑、
是盛满盛夏的眼眸、
是巷子吹过的过堂风、
是青春的总和。
拐角的不远处,一间不是特别崭新的小卖部开着门,墙壁上斑驳的痕迹似乎在诉说着它的年龄,讲着它的故事。
两层小台阶上摆放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被主人修剪得很整齐,很好看,迎风飘荡着。
整个房子虽然缺少些年代感,但是它却能够勾起人们的回忆。
房子里。
一道有些佝偻的身影在摆满货物的柜台之间忙碌着,手里绿色有些湿漉漉的毛巾来回擦拭着。清晨的阳光洒在她有些佝偻的背影上,让人有些刺眼。
就在她忙着擦货摆货看日期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猝然响起,打破了这份美好的寂静。
她听着这阵铃声,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走到电话旁,低头看着暗红色的座机,心突然抽搐了一下,这种感觉很不好,下意识摇了摇头,用满是皱纹的手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
电话那头良久都没有声音,就在她以为是打错了号想要挂掉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阿姨,您……来一趟南空吧。”
在这一瞬间,世界无声了。
拿着啤酒的左手没有了力气,瓶子倏然向地上落了下去,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香,让人迷醉的酒香。
躺在地上的酒不甘寂寞,不服命运潺潺流动了起来,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香醇。
那道身影看着挂断的电话,低着头看了看不知何时碎掉的啤酒瓶,抿着粗糙发白的嘴唇笑了笑,那一笑,真的让人很费解。
随后,她拿过一盘磁带,放入早已老旧不堪的收音机里。“嗤嗤”响了几声后,传来了甜美的女声: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
在梦里
梦里梦里见过你
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
是你
梦见的就是你”
伴随着甜美的歌声,满脸愁容的女人缓缓拿过笤帚拖把将地打扫干净。
给鱼缸里为数不多的几条小金鱼撒了很多很多鱼食,生怕它们饿着。
拿起粉色水瓢舀了很多很多清水倒在并不缺水的花盆里。
无法汲取的水顺着暗红塑料的底盘缓缓流出,带着一丝泥土的气息与停留已久的酒香痕迹缓缓交汇,散发出了一股稀释的气味。
最终滞留在了刚刚打扫过的、十分干净的地面上,等待时光将它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