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和狐狸闻听此话,都不觉诧异,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宝见状,忙道:“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只是饿极了……因为从前也下过几次山,知道小吊桥边那户人家很有钱,家里有不少好吃的,我这才想趁半夜没人,去厨房找点吃的垫垫肚子。那天晚上,我才走到墙边,就看到一个黑影急慌慌从里头跑出来,吓得我赶紧躲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里头没声了,才悄悄溜进去,可是刚一进去,就看到,就看到,看到那个人已经死了!嘴巴张着老大,脸上全是血,连地上、墙上也都是血,好可怕!我吓坏了,东西都没有吃就跑掉了。”
“上次问你,你怎么不说?还撒谎说没去过。”狐狸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宝颤声道:“我怕你们以为是我杀了他,才没敢说。”
“还敢扯谎。”狐狸抬起腿要踹他,吓得小宝又哭了起来,“我今天说的都是真话!我要真杀了人,怎么还敢来找你们呢?”
小谢将狐狸拉开,又问小宝道:“你看清凶手长什么样了吗?”
小宝摇摇头:“我只看到一个背影,没看到脸。”
“那要是再让你认一遍,你能认出那个背影吗?”
小宝眨了眨眼睛,“也许能认个大概。我也说不准。”
他略迟疑了一会儿,小声道:“其实,其实还有一件事……”
狐狸差点拿鞋底板揍他了,“你个小东西,到这会儿了还敢磨磨唧唧藏藏掖掖的。老老实实给我一次性说完!信不信我抓你去煲汤?”
小谢瞪了狐狸一眼,对小宝道:“别理他。你只管说你的。”
小宝听了这话,才有些底气,引着他们重又回到石碣村关富山家中。只见他用前爪拨拉开倚在墙角的杂物,掀起一张破旧的羊绒布,就见墙角露出一个小洞来。小宝“呲溜”一下从小洞里钻了进去,没一会儿,从洞里叼出一个布包。他将那布包递给小谢,“我每次来,也不敢走门窗,都是从墙洞出入,有一次就让我撞见了这个布包,想是这家的主人塞在这里的。”
小谢低头一看,乃是一块藏青色满是污渍的粗布,展开一看,里头一本老黄历,一叠纸片,一个耳环,还有三粒乳白色的不知何物的颗粒。
“这是什么?”
细细一看,吓得小谢不禁惊声尖叫出来,将那包袱一抖,忙不迭闪到狐狸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干什么你?”狐狸被她吓了一跳,也有些吃慌。
“牙,牙……”小谢颤声道。
狐狸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忙上前拾起滚落在地的三颗牙齿。那牙上还沾着些许血迹。
“难不成,这姓关的赌鬼就是‘拔牙医生’?”狐狸自言自语道。
小谢有些害怕地躲在狐狸身后,小声道:“关富山之前不是死了四个人吗,每人拔三颗牙,应该有十二颗才对,怎么这里就三颗?而且,如果他是‘牙医’,那怎么他自己也被杀了拔牙呢?”
狐狸沉吟半晌,没答话,复又拣起布包里那枚耳环,左右翻转了一圈,皱眉道:“怎么只有一只?”
小谢随手翻开那本旧黄历,黄历上有许多页都被做了标记,上面杂乱地写了一些字,描了一些奇怪的符号,不知其所云。正想着,就听狐狸道:“你看看这个。”说着,递上来一张纸条。
“兹借关富山铜钱二十吊,十月初四已偿清,两不相欠。”小谢对着那纸条念道,看到落款,她不禁瞪大了眼睛——“齐天洪!”
小谢看了看狐狸,道:“果然是他。我就说这个人很古怪,果不其然,他必是和关富山有财物上的纠纷,一时没谈妥,激愤杀人。”
“为了二十吊钱就杀人,这么随便的吗?”狐狸道。
小谢哼道:“那不好说。你不总说么,人头脑发热的时候,为了小钱也会拼个你死我活,那个姓齐的家伙,看起来就像是经常头脑发热的。”
狐狸笑道:“你这样找凶手可不对。你心里已经预想了一个凶手,自然怎么看他都像凶手咯,破案子是不能预设立场的,什么都得拿证据说话。要说嫌疑,我看某些人的嫌疑比齐天洪大得多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又递上来一张纸条,小谢读道:“兹借关富山纹银——五百两?每月初十偿付五两,连本带息,十年偿清。借款人:叶小橘?!”
小谢有些错愕。狐狸笑道:“现在知道,齐天洪那二十吊钱根本是毛毛雨了吧?别急,还有更有趣的呢。”
他又递上来一叠纸片,小谢念道:
“兹借关富山铜钱五十吊,三日内还清。邢四喜。七月十三已还。”
“兹借关富山纹银十两,一个月内还清。邢四喜。”
“兹借关富山纹银五十两,半年还清。又是邢四喜。”
小谢将那叠纸翻了一遍,惊诧道:“怎么都是邢四喜?这个邢四喜是干什么的,干嘛老向关富山借钱啊?”
她说到这里,不觉一个激灵,“邢四喜?邢老头?!”
狐狸道:“八成是他了。那个老头子一定有问题,就算他没杀人,也一定有什么秘密,否则干嘛人一到他家里,他就跟瘟神进了门似的,急吼吼地就要把人往外赶?”
“我之前也怀疑,邢老头是不是把他老婆子给杀了,可是那天我亲眼看到,他老婆子躺在炕上,还是活生生的。”小谢道。
“一定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事。”狐狸道。
“不对啊,”小谢不觉摇头道,“你还记得吗,酒馆的老板娘说过,关富山是个滥赌鬼,逢赌必输,穷得连家当都卖了,他哪来那么多钱借给别人啊?”
狐狸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我知道了,那赌鬼铁定是在山里挖到宝了。”
小谢皱了皱眉,“要是山里有宝贝,还能不走漏风声,其他村民早也去挖了。”
狐狸笑道:“若不是山里有宝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你知道,有什么生意是‘无本万利’的?”
小谢想了想,“放高利贷?”
狐狸道:“放高利贷,顶多算是一本万利的,我这门生意,可不要本钱。”
小谢一愣,她实在想不出,做什么生意,是一点本钱也不要,还能赚得盆满钵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