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涵被跟着搜索人员赶来的爸妈救起,她再醒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好像昏迷了很久……
每天醒了也是一言不发,不是她故意想让人担心好让家人关心自己填补那段难熬的岁月,起初刚从昏迷中醒来时,她还会有大梦初醒的感觉,就像一场噩梦,自己被困住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很久,还是那段长长的回旋楼梯,只是没有人再拖着她,她就站在那里,扶着洁白的楼梯扶手静静看着一尘不染的阶梯,不向上走,也没向下,只是站在那里,好久好久……
她也会让爸妈不要担心,自己很好,说着没关系,可是在宋爸眼里自己女儿整个都想埋藏在了黑暗里,即便是笑都是真正的未达眼底。他跟宋妈都不敢乱说话,怕孩子一下就崩溃了,也不敢……提到陈愿,宋涵问起也只说被陈愿父母接走了,去别的医院治疗了。
宋涵只问过一次,宋爸也有些许庆幸她没再深究,但心底也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或许有些卑劣,可他更知道,无论是谁都再也经受不住第二次的打击了。
宋涵后来渐渐话也不说了,醒了也只是静静呆着,不说话什么也不做。
因为两次流产以及一些不可逆的创伤,宋涵在十几岁的年纪就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再加上逃跑时止疼片服用微过量,对胃部肾脏都有损伤。宋妈在医生哪儿知晓一切时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晕了过去,宋爸一下血压也飙高,万幸是在医院,两夫妻心照不宣没提过这件事了,至少不能是现在。
看着宋涵消瘦得不成样子,在医院修养很久,身体机能恢复只需要好好调理时,两夫妻带着宋涵出院回家了。他们想着,或许回家了宋涵慢慢就会好了,在熟悉的环境下在有归属感的环境下,无论是对身体还是心理多少都有治愈慰藉得作用。
宋涵静静的看着车窗外往日里熟悉的一切,任凭微暖的光照在脸上,暖暖痒痒的,像是在心里那颗枯萎的大树又生出了细细小小脆弱的芽儿。
她……回来了……
恍如隔世。
推开卧室的房门,没有想象中布满灰尘,就像自己只是出去玩儿了一下午,回来一切都还好好的,宋涵一瞬间心里微微有些酸涩,她沉默地关上门,自己呆在房子里……
“涵……”宋妈想说点什么,被宋爸拦住,宋爸摇了摇头,“让孩子自己静一静吧。”宋爸不是不担心,只是他知道,宋涵的性格,她现在最需要的可能是时间,胜过陪伴,越关心,女儿就越难走出来,越走不出来,越会想不开……
宋妈无奈作罢,“那……我去洗菜做饭。”
“嗯,我帮你,做几个涵涵喜欢的菜。”
宋涵走到床边,窗帘还是依照她的习惯只拉开一半,阳台上的养的花也开了,走道上是光的影子,像是泛着光的链子。她打开窗子,外面挂着几件她喜欢的外套,好像刚洗过,带着一点点湿。一时间她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一切就像自己每天都在的样子,不刻意却更让人难过。
宋涵走进卧室,走到书桌旁,她以为不见了的手机修好了放在一旁,她握着手机发了半天愣好像才想起开机密码,讷讷地输入,连上网络,社交软件都是小红点,她呆住,一时间有些不敢点开。
——宋涵,我昨晚梦见你了,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们聚聚?“陈煜发了很多消息,每天都说着些发生的小事儿,说自己进步了,说韩林林怎么怎么,说……早点儿回来。
最后一条,是今早还在医院时发的,应该是发完就上课去了,时间,很早。
她知道了啊,宋涵握了握拳头,指尖的凉意传递到手心,一瞬间莫大的愧疚害怕袭上心头,她害怕,她一直都怕,不知道怎么面对一切,家人、朋友……曾经喜欢的少年……
她也看见,丁予少有的几条消息每间隔很长,每句都很短。但看到的时候,宋涵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宋涵,我可以来看你吗?”
宋涵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这么难过,她想起了这段时间一直不敢想的人,太多太多人……
她放下手机,冲进浴室,打开莲蓬头,任凭微微滚烫的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她一遍一遍清洗着自己的躯体,好像想要洗掉什么痕迹一般,长出的粉粉的新肉被热水烫的微微发红……
都过去了……吗?
陈煜做题的手顿住,韩林林过来见她一脸呆愣的模样,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最近老是发愣。”韩林林在她旁边的位子坐下,看着陈煜回过神。
“没什么。”两人同时说道,陈煜微微一愣。
韩林林皱了皱眉,“你最近怎么了,问你都说没什么,生病了?”韩林林看着陈煜仔细端详,除了好像瘦了点儿黑眼圈重了点儿,跟往常一样啊,她伸手探了探陈煜额头,“也没发烧啊。”
陈煜轻轻拿下她的手,“没有,可能是最近学得太晚吧。”她想起那天跟着爸妈去医院看陈愿,浑身都缠着绷带昏迷不醒的样子真的吓到她了。
怎么会……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应该阻止他去?可确实也是他,才让宋涵回来了。自己的亲弟弟,说实话更像朋友,宋涵……她承认自己当初病急乱投医了,为什么不是自己去救宋涵,这样陈愿或许……也没有万一,谁也不会知道会发生什么,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可她就是整宿整宿睡不着,因为哭泣的父母,因为离世的奶奶,也因为遭遇那一切不成人样的宋涵……
她偷偷去看过宋涵,却是只敢偷偷在门外看,她不敢去看,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看了眼担心自己的韩林林,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除了做好当下能做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直到接到宋妈打来的电话……
“煜……陈煜,阿姨可以麻烦你来看看宋涵吗?阿姨实在是没办法了,算阿姨求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