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
小路旁矗立的路灯透过一层厚厚的玻璃映衬在客厅的一角,屋内,舒子沫将围裙系在腰间,拿起一旁的蔬菜水果,打开冰箱,一一摆好。
今天下课比较晚,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面冰箱空荡荡的,换了件衣服跑去超市,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看着被她填满的冰箱,有些得意的扬起嘴角,这才像一个小家嘛,于是,拿着手机拍了张照片给谢子谦。
发语音: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已经将小冰箱都填满了,回来可以给你做好吃的。
舒子沫时不时的就喜欢同谢子谦分享一些关于生活中的小事情,她觉得这种平平淡淡,却又意外的美好。
此时的谢子谦一只手轻抚自己的太阳穴在车子里假寐,徐肖阳眯了眼他亮起来的手机,提醒了一句。
那人并没有睁开眼睛,俨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半晌,缓缓睁开眼睛,不疾不徐的吐出几个字:“帮我做件事。”
徐肖阳跟在他身边这么些年,都没有看透过谢子谦,当他说出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愣住了。
“真的要这么做?可是这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又被谢子谦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专心开车,保持沉默。
舒子沫盯着手机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干脆就放在一旁,谢子谦那人向来是秒回她信息的,这会儿等了好久都没有等来,倒是有些失落了。
失落……这两个字猛然在她的心里来回盘旋着,这样就失落了,习惯当真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拿出点白面条,又洗了一些青菜,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餐。
‘啪嗒’一声,谢子谦打开门,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环视一周,并没有瞧见舒子沫的身影,蓦地,瞳孔紧缩,厨房里,一道纤细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穿着一件白衬衫,下面搭配的是简单的牛仔裤,腰间系着一条围裙,温婉居家四个字闪现在他的脑海。
眼前的场景像是一幅画,舒适得让他移不开眼睛。
蓦地,舒子沫的后背贴着温润的肌肤,她自然知道是谁,没有说话,慢条斯理的将锅里的面条夹在碗里。
转身,谢子谦这人就像是长在她身上一样,一路搂着她的腰,跟她来到了客厅。
关键是他的手很不安分。
将手中的碗放在餐桌上,转身,面对面,舒子沫才开口:“你放开,我要坐着吃饭了。”
谢子谦下巴磕在她的肩窝,亲了亲她的颈项:“沫沫怎么就只煮了一碗。”
舒子沫推开他:“我又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再说了……我发消息你不也没有回我嘛。”
这模样,似有些生气,又似乎在对着他撒娇。
小别胜新婚,这是他现在所想的。
只是……
谢子谦这才想起今天晚上徐肖阳在车上提醒他手机亮了的事。
“没看见,抱歉。”
舒子沫也没揪着这事不放,问了句:“你饿不饿?要不我的这碗你先吃,我再从新去下一碗面。”
谢子谦双手禁锢着她的腰,没放。
“你先松开,松一点,我去厨房。”
“我吃沫沫就行……”
说着,当真在她的身上细细的舔咬,舒子沫往后躲了躲,哼了几声。
“不……不可以……”
她现在还没有做好那方面的准备。
可谢子谦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将她整个人都往房间带,舒子沫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反常,以前谢子谦再怎么样,也不会如此失控。
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谢……谢子谦……”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谢子谦直接堵上了她的唇,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唔……”
真的感觉要窒息了,舒子沫彻底慌了,双手拍打着他的后背,终于,得了些空隙,嘴巴张了张:“你说过的……你说,没我的允许,不碰我。”
不知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她脸上的泪,谢子谦突然停下了动作,看着她。
此时的舒子沫完全看不清他的神情,泪水早已经朦胧了她的双眼。
只是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说:“沫沫,我们分手吧。”
舒子沫一时间有些愣住,伸手抹了脸上的眼泪,连着眼角一起,看着他,一脸的惊愕:“你说什么?”
眼前的人讥讽的笑了笑,退开她的身子,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眸色暗了暗:“怎么?没听清?还是想赖着我?”
他刚刚还是……这会儿就变了?
她朝着他的方向走进:“没听清,所以,谢子谦,你再说一遍。”
他又笑了,但是眼底,舒子沫没有看出分毫的笑意,盯着她良久才开口:“我说,玩腻了,分手。”
‘啪。’声音异常的响,整个房间顿时变得寂静起来,谢子谦伸出大拇指抹着自己的嘴角,直接站起身,一只手抵着她的颈项,表情狰狞:“打我?想死?”
舒子沫的后背猛然间贴在后面的墙壁上,冰凉感顿时席卷全身,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是颈项间的用力让她的脸部顿时红透了,像是夏天傍晚间的晚霞。
忽得,眼前的人松开了手,舒子沫剧烈咳嗽起来。
她觉得很莫名其妙,以为是他的病又发作了。
伸手,一把搂住谢子谦,喃喃的说一句:“阿谦今天是怎么了?”
“我说,分手,听清楚了吗?”
他离开也没有几天,怎么一回来就要跟他分手?
她舒子沫也不是他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
“不是,分手也要个理由,谢子谦,你平常发发神经我不说什么,你能不能不拿分手开玩笑!”
“玩腻了,我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开玩笑?”
舒子沫被他气笑了,那刚刚他的反应都是假的吗?她舒子沫又不是傻子。
“那好,我不同意。”这该算是回应了吧,她没工夫跟这个小朋友玩这么无聊的游戏,说分就分,还是亲着亲着就突然来了两个字:分手?!
谢子谦不是脑子有毛病是什么?
“舒子沫!”
“谢子谦!”
好,很好,当真是平时太惯着她了,直接走进她的房间,将她的所有衣物都装进了箱子里,直接丢在了门外。
舒子沫:“……”
“谢子谦你说你幼不幼稚,你发脾气要有个度!这种事情你都干得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谢子谦推了出去,‘啪’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本来现在A市的天气就在转凉,晚上就更不用说了,她晚饭都还没有吃就被里面的人赶了出来,一脸懵。
直接把行李箱放在地上,坐了上去,她还真的不信了,谢子谦发神经都能发在她身上,平时陪他多走一段路他都舍不得,回来的时候要将她的小腿搭在他的身上给她按摩。
这么狂躁的一个人却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现在却莫名其妙的说一句分手了?
突如其来,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感情,但没见过猪跑还不知道猪肉是什么味道吗?
分开的两个人必定是长期的积累,种种不合适才会决定分开,她和谢子谦怎么着也应该是她受不了,他来瞎搅和什么劲。
然而,舒子沫在门外等了一个晚上,很多次她都幻想着谢子谦能为她开门,可是没有。
一次也没有。
这一刻,她比谢子谦失控还要慌。
看看手机,已经是早上五点,她在他家的门口坐了一个晚上,啪打着门:“谢子谦!你给我开门,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晚上都不给我开门,谢子谦!”
她怕打了许久,手都有些红肿了,又怕房间里面的人听不见,加大了力度,继续拍打着。
终于,门开了,谢子谦扫视前面的人一眼,她身上仍然穿着昨天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甚至腰间的围裙都还没有解下来。
但是舒子沫看见的谢子谦却不是这样,他已经换了一件睡袍,慵懒的靠在门上,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只是眸色很冷,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周围的气压下降了好几个度。
良久,谢子谦先开口:“怎么?还没走?”
“谢子谦!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是不会走的。”
“开个价。”
他现在的语气当真是和以前天差地别,三天,不对,还没有三天的时间,原来一个人当真可以只用几天的时间变得冷漠,变得无情。
“我要你那几个破钱干什么?”
“不要钱?那赖着不走?”他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藐视。
“难不成想要我的……人?”
顿了一下,又开口:“我记得……昨天晚上拒绝我的是你。”
“谢子谦,我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感情不是意气用事,也不是玩玩的,本来现在也就没有到那种地步,你好歹也给我时间缓缓。”
“最起码,你先和你说一声,哪有一进家门……就那样,我现在才大一!”
“你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舒小姐。”
舒小姐,舒小姐。
舒子沫轻嗤了一声,现在连称呼都改了。
“我不信,你不过就是出去了一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这样的,我舒子沫看人向来很准,阿谦,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如果你是因为昨晚的事情,那……你再等我一段时间,行吗?”
行吗?两个字,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小的不能再小了。
但这个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呵,舒小姐还真是看得起自己,我谢子谦,玩过之后就丢了的女人又不止你一个,舒小姐又何必作贱自己呢?”
谢子谦话语刚落,舒子沫就吻上了他的薄唇,肆意掠夺,舔舐辗转,但是被吻的那个人只是木讷的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舒小姐,够了!在这样下去,游戏就没有意思了。”
“游戏?”
随后,后面响起一阵欢呼,为首的人她认识,叫司易成。
“够可以呀,说断就断,还真是没有你谢子谦玩不到的女人。”
徐肖阳看了面前的舒子沫几眼,还是开了口:“呦,还赖着不肯走呢,不是,我说她不会是真动心了?”
“我说也是,毕竟像子谦这种男人,独独对她例外,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酒吧,卧室,没想到她还真信了,哪有人蠢到相信会有神经病,还是神经病一见到她就好的。”
司易成拍这说话人的肩膀:“诶诶诶,你们这话就说得过分了,事先说好的,阿谦玩够的期限一到,哥们几个一个月的‘暗尘’包间费用我包了。
正说得起劲,徐肖阳的一句话当真是将舒子沫打入了万丈深渊,他说:“子谦,昨晚说要拿下这个妞,有没有成功?”
本来就不宽敞的地方因为后面一些人的到来顿时变得拥挤起来,后面人的话就像是每个人手上拿了一把刀子,不停的捅着她的胸口。
明明已经鲜血淋漓了可他们还是不断的将刀子往她的胸口插,越来越深,越演愈烈。
当真是喘不过气了。
谢子谦看着舒子沫脸色已经惨白,给了后面几个人一个眼神,当即就闭了嘴。
舒子沫将他往房间里面一推,关上门,反锁着,一扇门隔绝着两个世界。
“会不会说重了一些?”
外面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徐肖阳。
而里面,舒子沫勾着谢子谦的小指:“他们……说……说的是……真……真的吗?”她已经泣不成声,但还是极力将一句话说得完整,见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她哭得更凶了。
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溺水那一次,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绝望。
就因为谢子谦对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了一个字:“是!”
舒子沫陡然松开他的手,双腿再也没了支撑整个身子的力气,瘫倒在地。
她说:“谢子谦,一开始你说出分手这三个字我压根就不信,我不信你会和你分手,我不信那个整天粘我,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唯独把我捧在手心里的谢子谦会不要我,那个在我走累会帮我揉着小腿,在我怀里撒娇让我不要同其他男生讲话,总是一遍遍的喊着我沫沫,偏执得连同女生多说一句你都会吃醋的谢子谦会不要我。”
她说:“谢子谦,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不信,短短几天真的可以将一个原本那个有温度的人变得冷血无情,我原本以为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你给我的一切美好,都是假的,都只是源于那场游戏,你和你的兄弟!”
她说:“谢子谦,我不敢走,昨天晚上我真的不敢走,我在外面坐了一夜,我在等你开门,可是你没有,你知不知道我很怕,那个走廊晚上没有灯,很黑,我怕我一走,你找不到我,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说:“谢子谦,你赢了,我们……分手吧。”
谢子谦本就是冷血无情,是她有了过多的幻想,以为自己会是不一样的……
可是她错了,她贪恋了不该贪恋的。
自始至终,错的人只有她舒子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