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她下意识张嘴，却不料手中的导盲仗被人直接拿走。
他站身旁在低头注视，紧绷下颌神情执着，开口语气不容拒绝:“我，送，你。”
“……”好倔。
迷迷糊糊上了车，她忍不住坐直了身板，感受到他在帮她系安全带。
第二次了。
她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一成不变的柠檬味，实在是太容易辨别了。
“谢谢。”她轻声道。
范师夏微微蠕动了下唇瓣，没有说出口，抬手扭动了车钥匙。
……
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心理，林云觉得这次回家比第一次还要久，家什么时候这么远了？
“上班还适应吗？”
林云惊愕地停下手中玩耍的手指，反问，“你怎么知道我……”
范师夏眼神有些恍惚，少顿，低声解释道:“那天见过你。”
原来是这样。
男人眼睛尾处泛了些红晕，没几秒又很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他有些心虚，尤其在她面前，撒谎实在难受。
林云也懒得去深究，抬臂去抚摸垂在胸前的发尾，低沉着声调:“其实还好，你应该也很诧异吧，我这样子还能做老师。不过也不奇怪，当时面试的时候我都没有很大的信心。”
范师夏望了她一眼，眼底的暗涌不定浮动，手握着方向盘力度大了些。
“……”林云默默叹息一声，再也没有说话了。
下车后，林云扭头隔空对他点了点头，脸容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谢谢你呀，范总。”
那抹微笑像是钢印一般牢牢印在他的心里，收入眼中的刹那，范师夏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画面。
“不，不用。”他乱了方阵，没控制住语气，见她笑意愈发深，抿唇皱眉不语，唯有在墨发里露出来的耳尖羞涩泛红。
到底是她，才会随意调动他所有的情绪表情。
——
林云一直以为范师夏真的只是路过才送她回家，但是长时间以来，一到下班的点，她走到路边都会嗅到那道柠檬。
她突然有些不安，来自内心深处，但又不知道因为什么。
陆陆续续就这样被送回家半个月，林云对他也越来越好奇，倏地很想可以看到他的脸，好好看清楚这个温和的男人。
上次和杨欣娜去复检，医生告诉她，她眼睛自我修复得虽然不太明显，但是这段时间往好的发展显然易见，近期可能会复明一次，且时间会比以往的要长，但还是会随时失明，直到这样反反复复下去，总有一天会好。
她很高兴，硬是拉着杨欣娜愉快地逛了个街，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她刚坐下，就听见某个老师喊她去复印文件，她应了声摸索着起来，接过原件开始复印。
“嗡——嗡——”规律的印刷声，她靠着打印机出神，直到声音停下，她快速地拿起那堆纸。
滚烫的纸表面刺激了她的皮肤，她双眼自然地盯着纸上，发现黑暗里有一丝光照了进来，慢慢地，一堆一时间认不出的印刷字体完全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握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一滴泪水低落在纸上，晕染掉了字体。
她，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