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陶妈妈就回来了。
“老太太,二姑娘,人伢子过来了,正在咱们院儿堂屋里候着呢。”
“嗯。”老太太淡淡应了一声:“我老了,就不掺和了,你们自去挑吧。”
“是。”两人正要出去,余氏忽然抬头吩咐了一句。
“沅沁,你先出去,我嘱咐她几件事儿。”她的目光落在了陶妈妈身上。
沅沁转眸略看了一眼,低眉退出了珠帘外。
陶妈妈恭敬地走到老太太跟前儿:“老太太。”
余氏嘴角带了一抹微笑:“你伺候我这么多年,你心里觉着不妥,或有旁的想法,我哪能瞧不出来?”
陶妈妈脸上露出为难来。
“说说吧,怎么个看法?”
打量着余氏不像是生气了,陶妈妈这才开了口:“老奴是觉着……怎么能让二姑娘自己挑呢?”
她看了一眼外头的帘子:“二姑娘才多大呀,又是长在庄子上的,虽也觉得她稳妥。可惜未必知道这内宅里头的许多事儿。”
余氏默了一瞬拿起茶喝了一口:“我又何尝不知?不过,我瞧着她这性子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有些小聪明,心思也细致,就是骨子里不爱争,怕麻烦。将来必定吃亏的。”
她抬头对陶妈妈说:“你也知她打小儿在庄子长大,身边儿没个亲信不行,你就……先让她挑。”
余氏啧了啧嘴,一番思量后又说:“你再替她掌掌眼,剔下去那些个不好的,后头,我自然还有旁的安顿。”
“是。”陶妈妈犹豫了一下:“有一件事儿老奴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余氏搁了杯子:“你既说了这么句,那便是想讲了,说就是了。”
“哎。”陶妈妈点头:“我瞧着二姑娘是个心狠的。老爷过世了,也没见她流泪。”
余氏的手顿了顿,随手把怀里的佛珠子绕在腕上,这才抬眸道:“她打出生起,就没见过她爹爹,若当真在我跟前儿哭了,这才是装的。没得污了我的眼。”
“如今我们五房的光景,已经没有男丁了。狠一点好,只要她们过得顺心。越是狠,越能把这个家给立起来。也越能给自个儿挣上个立足之地。”
余氏挥了挥手:“我乏了,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是。”陶妈妈走了两步最后又说了一事:“老太太,那这个丫鬟奉书如何处置?伤好了,奴婢看,也不值当送回二姑娘那儿吧?”
“一个没眼色的下人,又何须问我?她不是想去照顾三丫头吗?那就送去三丫头屋里。”
有些人没吃着亏了,是不会悟的。
陶妈妈行了礼,旋即就出去外头找沅沁一道去堂屋。
将要入冬,屋外头有些薄凉,陶妈妈看她拢着衣裳。
“二姑娘是觉得冷?”
沅沁笑了笑:“我自小瘦弱,身子寒,祖母和妈妈们都照顾得极好。”
陶妈妈心里暗暗点头,这位倒是比西院儿里那个说话周全多了。
“老太太已经拨了银子给姑娘小姐们做冬衣,一会儿事了了,我就叫人过来量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