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没什么事吧?”方九见冯宝很长时间不说话,忍不住轻声问道。
“没事。”冯宝应了一句,将信和“钱票”放回牛皮袋,而后言道:“你们随我去南方也成,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说着,扫视他们一眼,道:“学业不可荒废,若是回乡时,无法通过毕业考试,还得回去给我继续进学。”
“啊——”三个人同时愣住了,原以为躲过学业,哪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不由得全部傻了眼。
“怎么,尔等不愿意?”冯宝问。
“没有没有!”方九第一个接过来道:“一切全听校尉的。”
罗盛和林大憨那是不答应也不成啊,不过在他们看来,接下来的两三年不用进学已经是天大的好事,至于以后,管不了那么多啦。
连同方九他们三个,冯宝随行的亲兵总数达到三十六人,其中有二十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们凑一起后,客馆里那是更加热闹了,笑声四起,嬉闹之声不绝于耳。
次日一早,冯宝睡得迷迷糊糊中,听得有人进屋,他习惯于侧卧,且面向墙壁,所以连动都懒得动,口中含糊地道:“早饭给我留点,让我多睡会。”
“县男不是说一早外出的吗?”
“怎么会是女子声音?”冯宝下意识地想着,但仅一瞬间,他立刻惊醒过来,一回头,见果然是狄萱萱,赶紧又回过头,道:“你、你先出去,我马上就起来。”
“洗漱用的热水,萱萱已经备好,县男可自用,待会儿再过来给县男整理一下须发。”
“行行,你先出去,待会再说。”冯宝应了一句,直到耳中听到脚步声走出房间,他这才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跟着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然后打开房门冲着屋外嚷道:“方九,你小子死哪去了?快滚出来!”
片刻,方九没有出现,狄萱萱倒是从房间里走了过来,并且来到近前道:“适才萱萱遇着方护卫,便让他去用早膳了,请回屋可好,容吾替县男打理须发。”
冯宝在家里的时候,也是有婢女伺候的,所以对这事倒也不排斥,抱着无所谓的心态,任由狄萱萱给自己梳头了。
铜镜的清晰度那是无法跟后世的玻璃相比,冯宝隐隐看到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在自己身后站立,动作轻盈地在梳理长发,嘴上虽然什么没说,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希望这事早点结束才好。
“县男稍后可是去街上?”狄萱萱忽然问了一句。
“不错,要去买些东西。”冯宝回道。
“不知萱萱可否同去?”
“当然可以!”冯宝想都不想地道:“过会同去,想买什么买什么。”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怎么忘了呢,女孩子是需要买些自己的东西。”
狄萱萱有些不明白冯宝的意思,却也没有问,在她看来,能一同上街,已是可以了。
很快,梳理完毕后的冯宝即前去用早饭,见着方九后,狠狠地数落了他一通,最后道:“去找掌柜的打听一下,县城里哪家商号跟‘佩兮阁’有生意往来。”
“佩兮阁”以出售和女子有关的物品闻名“洛阳”地区,若是和它有生意往来,自然可以买到女子用品,冯宝既然答应了一会儿带狄萱萱出门,当然得先设法弄清楚此地情形,免得多跑冤枉路了。
结果很意外,县里有好几家和“佩兮阁”有来往,方九还特意写出了那些商号的名字。
冯宝就纳了闷了,心说:“芊芊她们现在生意有那么好了吗?真是怪哉!”
心中有了疑惑,自然需要去证实,冯宝收起字条,对方九吩咐了一些事情后,便继续吃早饭……
吃顿早饭当然花不了太长时间,不过冯宝吃完后,并没有回自己房间,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有些“怕”见狄萱萱,干脆去了亲兵们那里,随意的说话聊天去了。
没过太长时间,方九前来禀道:“校尉,全都准备好了。”
“走,咱们出去逛逛。”冯宝当即起身第一个向客馆外走去。
十名亲兵,外加冯宝和狄萱萱,带着两辆平板马车就上了大街,刚到路口便左右分开了,一部分人去采购物资,另一部分则去了县里最热闹的市集。
冯宝一行走在大街上,其实颇为扎眼,冯宝和方九装束差不多,都是简单的把头发聚拢扎起,且未曾留有胡须;狄萱萱倒是简单装扮,只是挂着一幅面纱,与常人很是不相同;至于罗盛和林大憨两个家伙,一个斜挂一张巨弓,腰佩横刀,另一个却是腰后斜插一支短矛,可实际上,那是一只折叠的短矛,一旦骑上马,展开后,便是一支能够冲锋陷阵的铁制长矛,这是张猛最新弄出来的武器,因为分量不轻,非力大者不可用,林大憨天生力气惊人,挑选武器装备的时候,一眼便选中了这只折叠铁矛!他俩都是标准的唐人装扮,留有短须,在加上高大魁梧的身材,一看就像是亲兵护卫之流。
“校尉,咱们这是去哪儿?”方九走了一会,问道。
“凝华堂”
方九明白了,冯校尉那是直接奔此地最好、最大的一家商号去了,而且他还记得客馆掌柜有说过,好像那家商号,是什么刺史的产业,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偃师县”城的市集不算很大,商铺也远不如“卫岗乡”那么多,一座两层木楼,是市集上最高的建筑,同时也是此地最大商号“凝华堂”所在。
进得店铺,立刻有活计迎上来“请安问候”。
“去把掌柜唤来,就说‘卫岗县男’前来。”方九直接说道。
伙计本就是很有眼力劲的人,仅仅看了一眼,即知来者不凡,如今更听说是什么“县男”,那更是迎上谄媚地笑道:“请稍候,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过来。”说完,让同伴招呼冯宝一行坐下,自己匆匆进了后院。
功夫不大,一名三十上下的精干中年人快步走来,一见冯宝即拱手行礼道:“田四海见过冯县男。”
冯宝闻言抬首问道:“看样子,掌柜的好像认识某家?”
“县男说的是。”田四海道:“小的曾随东家去过贵乡,与两位‘黜置使’皆有一面之缘。”
“原来如此。”冯宝点了点头,只是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认识他的人多的去了,算不得稀罕。
“不知冯县男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才是。”田四海依旧客套地说着。
冯宝道:“无妨,某家是来买些物件,仅此而已。”
田四海道:“不知县男意欲购买何物?小的也好命人安排。”
“听闻贵号与‘佩兮阁’有生意来往,不知主要是哪个方面?”冯宝问道。
田四海是个精明的人,他先是看到一旁坐着的狄萱萱,而后又听冯宝问起“佩兮阁”,猜测出一个大概,便主动说道:“回县男话,几乎都有,敝号二楼有两间连通的屋子,专售女子之物。”
“甚好!”冯宝应了一句,转首对狄萱萱道:“去二楼看看,如何?”
狄萱萱没有回答,但是微微颔首,算作是回应。
“掌柜的,安排人好生接待这位姑娘,届时由某家结账。”
“县男放心,必定不会有差池。”田四海说着,向一旁候着的伙计道:“去二楼,让明珠亲自下来。”
很快,一名姿色尚可的妇人从二楼走了下来。
田四海对其吩咐了一些事情后,便让她带着狄萱萱上了二楼。
尽管在大唐,冯宝有官职、有爵位,称得上是勋贵中的一员,然而,他终究是来自讲究人权和平等的二十一世纪,所以在骨子里,从来也没有看重什么身份地位,正因为如此,他直接对站立一旁陪着的田四海道:“掌柜有事可自去忙着,某家不喜有人在旁伺候。”
田四海去过“卫岗乡”,也听说过冯宝不拘小节的事,故而清楚他所说绝非客气,于是打了一个招呼,行一礼后,便告辞离开,当然了,留下伙计在一旁随时听候吩咐。
“县男”这个爵位,在朝廷官员品级当中,不过是“从五品上”,比一般的“州刺史”都要低。那么,对于“州刺史”家的嫡子而言,完全也没有必要太看重。
可是,“卫岗乡”太特殊了,也太出名了,那里出产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早已名扬天下,甚至于有许多东西,旁人只闻其名,不见其物,致使以讹传讹,越说越玄乎,令听者难以置信。
“凝华堂”表面上的东家姓明名风,但县里的人都知道,真正的东家是此地望族“明氏”,家族中实际掌权者现为“豫州刺史”明恪,基于此,明氏子弟在县里,可谓呼风唤雨,势力甚大。
明恪有一嫡子,原先一直随父亲居于“豫州”,月前回乡省亲,后来嫌老家在村里不好玩,便带着几个家丁住到了“凝华堂”。今日,“卫岗乡”冯县男来的消息,很快通过伙计们的嘴,传到了后院。
原本他们只当闲话在说,可是当那位正指挥家丁上树掏鸟窝的明家嫡子听说“卫岗乡冯县男”来了之后,他竟然二话不说,直接扔下所有一旁伺候的家丁,一路快跑,直奔前院而去,任凭家丁如何在后呼唤,也全然不予理睬,仿佛去晚了,就见不着人一般。
那么,他找冯宝究竟要干什么呢?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