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伏胜没有在“谢府”逗留太长时间,将自己关心的事情都弄清楚之后,也就告辞离开了。
陪同走出大门的谢岩,目送王伏胜自眼中消失,即回首问吴成道:“那几位姑娘,如何安顿的?”
吴成道:“小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暂且请几位姑娘在客房稍作休憩。”
谢岩想了一下,道:“带几位姑娘去客厅,吾随后即到。”
谢岩没有立刻前去客厅,是因为他得想想,如何安置这几位大美女。
皇帝的用意其实很明显,那就是既然给你找了一个不合适的夫人,那么送几个美人权当补偿一下了。
谢岩很难理解古人奇怪的思维,却知道,皇帝送的女人,不好弄!要是自己全部据为己有,那反而没问题,刚好符合皇帝的用意,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谢岩,怎么也过不了自己心理上的那一关,再者说,他曾私下里和冯宝开过玩笑——找好几个老婆,怎么“忙”得过来呢?还不得把自己活活累死。所以,谢、冯二人,打心眼儿里都很排斥一妻多妾这种婚姻制度。
可不曾想,皇帝横插一杠,好心好意的送来几个美人,令谢岩着实头疼不已。
虽说一时间还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谢岩仍然走进了客厅,不管怎样,总还是需要面对。
“奴婢拜见谢县子。”四位美女看见谢岩,一齐起身跪拜道。
谢岩皱了皱眉,一边道:“四位请起。”一边走到自己的座位那里,而后转身道:“吴成,给四位上茶。”随即坐下道:“四位姑娘请坐。”
原以为她们会坐下说话,哪知道四个女子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由身材略高的一位道:“奴婢奉命伺候县子,岂敢坐下。”
“坐吧,此乃吾之府上,不是宫中,规矩没那么多。”谢岩紧跟着又道:“不管王大总管与尔等如何吩咐,记住,吾府上,另有规矩,现在,坐下即可。”
四名女子闻言不再坚持,纷纷落座。
眼看她们都坐下,吴成上好茶后,谢岩方才开口道:“既然陛下和娘娘,将几位送入吾府上,那么也就可以算作‘家里人’,有一点请几位莫要误会,凡吾府内所有人,皆称‘家里人’,并无其他特殊意义。”说到这里,谢岩特意看了一下四位女子的反应,却见似乎什么反应也没有,只好继续说道:“府内没有奴婢和奴仆,每个人都有份例可拿,四位也不例外,至于数额嘛,待回乡后,由管家去定吧,吾从来不问这些事务,不知四位可有异议否?”
“谨遵县子之命。”四人同声言道。
“那就好。”谢岩说着对门口唤道:“吴成,进来一下。”
“不知县子有何吩咐?”吴成迅速走进客厅,躬身而道。
“汝带几位姑娘熟悉一下府内情形,居住房间可由姑娘们自选,此外,告诉其余人,男女终归有别,前后院还是分开吧。”谢岩大致说了一下,便起身离去,其实他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不想留在这里罢了。
目送谢岩离开,吴成转身对四位姑娘道:“某家吴成,为县子亲兵,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青莲、白荷、紫珠、蓝娟。”四人依次报出了自己的称谓。
吴成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记下了,接着道:“吴某本为亲兵,甚少参与府内事务,许多事情也不甚明了,然吴某知晓,府中规矩不多,大小事务通常由罗兰姑娘,也就是管家安排,此刻在‘长安’,府中事极少,几位姑娘管好自己即可,有何需要可以告诉吴某,某家自当去办,不知几位可有明白?”
“多谢吴侍卫相告。”先前和谢岩说话的姑娘又一次代众人道。
吴成认得那说话女子名唤“青莲”,当即回道:“此乃吴某份内之事,姑娘不必言谢。”
“听吴侍卫适才所言,县子府上管事者,似乎为女子?”
吴成看了一眼问话的姑娘,回道:“紫珠姑娘所言不差,县子府内大管家正是女子,不过吴某提醒一下几位,罗姑娘与县子颇有渊源,且办事很是得力,日后在府内,可莫要惹恼其才是。”
四名女子怎么听吴成的话,都觉得有些怪异,女子当管家,本就有些惊世骇俗,居然还不能惹?要知道,在她们心里,成为“新安县子”的妾侍,可是皇帝陛下的安排,难道说,还能有变数不成?
吴成可不管她们怎么想,接着道:“‘长安县子府’是临时住所,房屋不多,只能委屈四位姑娘分住两个小院,一切其他事宜待回乡安排,不知如何?”
四位美女相互看了下,最后依然由青莲回道:“一切但由吴侍卫安排便是。”
“甚好,几位姑娘且请随某家一行。”吴成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带着四位姑娘前往安排她们居住的小院。
两座小院各有两间房,通常是大户人家安排妾室居住的,原先一直空着,不过里面一应物件俱全,除了没有婢女,其它什么也不缺。
吴成将她们带进小院之后,便独自离开了,他需要去和其他的亲兵们都说一下,日后前后院得分开的事情,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吴成前脚刚走,四名女子便一起凑到了紫珠的房间里,年纪最小的白荷首先道:“不是说陛下将咱们姐妹赐与谢县子为房里人的嘛,怎么好像不是那样啊?”
“汝个小丫头,是不是见谢县子年青俊俏,动了春心?”年纪稍大些的蓝娟打趣道。
“才不是呢。”白荷立刻否认道:“小妹只是觉得,好像和王公公说得不一样。”
“才不信呢。”蓝娟继续轻笑道。
“好啦,别说那没用的。”青莲开口制止了二女相互间的对话,转而对年纪最长的紫珠道:“姐姐如何看待此事?”
紫珠沉吟片刻后,道:“吾等姐妹,原本皆为家中卖给官府,由地方官送进宫巴结陛下的,入宫两年来,连陛下的面都不曾见过,如今能够进入县子府,已是天大幸事,何必管那么多?”
“姐姐,若是在府内和宫中一样,那、那岂不是一样孤老终生?”青莲问了一句最为实际的话。
应该说,这也是白荷、蓝娟最关心的事,三个人一起看向紫珠,均想听听她的看法。
其实,说是年纪最长,实际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紫珠又哪里能够有多少见识,想了半天之后,才说道:“吾有听‘清宁宫’的福安(小宦官)说过,当年冯县男在青楼留名,与三位女子结下善缘,最后是谢县子将人赎出带回‘卫岗乡’,只是并未和旁人预料的一样纳入房中,而是给了那几位姑娘自由身,现在在乡里好像还是什么管事。”说到这里,她看下自己的三位姐妹,而后继续道:“若是也能如此,方才是最好,只可惜咱们姐妹乃是宫里出来的,只怕是……”后面的话不说,其余三女也能明白。
“那怎么办啊?”白荷着急地道。
“还能怎么办?唯有听从谢县子安排。”青莲接过来道:“吾等皆女流,能有得选吗?”
这一问,是大实话,也是最现实的事情,身为宫中女子,且被当作物品赏赐出去,她们的命运,注定了只能由谢岩决定,她们自己是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其实别说是她们四个,放眼整个大唐,能够自己决定命运的女子,那也是少之又少,甚至连母仪天下的皇后,也做不到。
然而,天下之大,总归会有那么个把幸运女子,完全拥有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力,只是她,却选择了一个很多人都无法理解的做法……
狄萱萱,就是这么一个幸运者!
冯宝离开“宝庄”前,特意交待过,狄家姐弟可以住在自己府里,权当客人对待,无论想做什么,皆可自行决定。
可是,就在冯宝带人准备出门的时候,狄萱萱一个人站在大门口,坚称:“县男去哪里,吾就去哪里!”态度之坚决,无论冯宝怎样劝说皆不让步。
正当冯宝试图让人强行将其架开时,狄萱萱忽然拔出一柄短刀,直抵自己心脏位置,并且口称:“若县男自顾离去,吾当血溅当场。”
如此一来,冯宝是彻底没辙了,只能带上其一同上路,并且十分不理解地叹息道:“我是去岭南那蛮荒之地,你跟去干嘛呢?”
狄萱萱是一句话也不回,直接上了装运物资的马车,哪怕冯宝提出单独给她备一辆马车同行,她也不下来。
冯宝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把她给甩了,所以不肯下来,最后没办法,只能由她去了,只不过另外让人驾了辆空的马车跟着,等她何时愿意下来,再坐进去。
说来也巧,出发不到一日,天空中开始飘起雨丝,冯宝让人请狄萱萱上空的马车,以免淋湿衣服,造成不便,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姑娘无比的固执,死活就是不肯上空马车,最后弄得冯宝实在没有办法,眼看雨就要变大了,只好提出:“狄姑娘与我同乘一辆马车,这总可以了吧?”
这一次,狄萱萱那是二话不说,直接跳下装物资的马车,走进了冯宝的马车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