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乱世,又为谋士。谁不想自己的主公能称雄天下,自己能拜将封侯,建不世之功?蒯良也不例外。刘表不愿再攻庐江,他已无能为力,但南阳和天子都绝不可落入袁术手中。作为刘表的谋士,这是蒯良就算抛去性命不要,也要坚持的。所以刘表遣文聘领军入南阳,他便提出随军出征。
蒯良主动提出随军出征,刘表未加思考,就直接点头同意。在他心中,南阳的地位可远重于庐江,而且他万不想在天下英雄面前,折了脸面。有蒯子柔随军出征,此役定可水到渠成。
蒯良领命后,便马上与文聘到襄阳的军营中。襄阳城附近,江边第一大渡口被征为军港,军营便设在此。江面上停满了各式大小不一的战船。荆州军既可以全是陆军,又可全是水军。总之皆是骁勇善战的精锐之士。
建于渡口的城楼上,蒯良同文聘一齐看着两万军士陆续登上战船。
“按计划,派五千军士先乘战船由淯水南上至宛城外驻扎。仲业(文聘字)领剩余一万五千军士,随吾由淯水而上至比阳,救援被张勋困在舞阴的天子。”蒯良远眺江面,江风拂过,吹起他的秀发。
“先生放心,末将已安排好,去宛城的五千军士马上就会出发。”文聘右手掌在佩剑的剑柄上,左手指向渡口水面,已缓缓离岸的战船。
除了刘表。较之蔡瑁,文聘更佩服蒯良,所以他都会一丝不苟的完成蒯良下的任务。
蒯良点头“半个时辰后,大军出发。”兵分两路,为了在控制天子后,可以更轻松迅速的占领宛城。
“诺。”
蒯良转身走下城楼,准备登上战船,文聘紧随其后。
“先生,末将有一事告知。”文聘加快了点速度,基本与蒯良平行。他们正朝渡口走。
“何事?”
“前段时间,甘宁领一支水军从襄阳路过,言是奉天子之令去宛城。”
甘宁的水军要去比阳就必须从襄阳路过,文聘当时便未觉得有何不妥,也未禀报刘表和蔡瑁。但现在要出兵南阳,文聘思考再三,还是将此事告知蒯良。
“有多少兵马?”蒯良眉头紧蹙。
“约三千。”
“甘宁领水军去宛城,应是为固城防。传令先行之五千军士,到宛城后,切勿妄动。”无论是三千水军,还是其统领甘宁,都不能小觑。但只要控制天子,这些都不再是问题。但在这之前,却万不可出任何纰漏。
“诺。”文聘应诺,没丝毫犹豫,马上遣亲卫去传令。
装着一万五千兵马和大量军械的战船,其中基本是可容纳三千人的战船。行驶于淯水之上,用遮空蔽日来形容,在形象不过。
“先生,因前方弯道峡谷,水域变窄,我战船便只能单行通过。通过此地,便到淯水的分流地。到时便可由淯水分流,比水而上至比阳县。”文聘陪蒯良立于船头,并向他介绍前方水域情况。
峡谷两岸地势并没有多险要,但也是一个设伏的绝佳之地。蒯良仔细观察,眉头紧蹙。不由想起甘宁过襄阳至宛城,若甘宁实则是在此设伏呢?但甘宁只有三千兵马,就算设伏也奈何不了我两万兵马。再者,若不愿荆州再染指南阳,天子大可不必下圣旨求援。天子此刻还疲于应对张勋的五万大军呢。而且先行的五千军士已经平安通过。
朝着天子特意引荆州出兵再伏击的方向想,蒯良实在想不通,但越想不明白的事,反而越会让人觉得不安。他虽心中断定是自己是多疑了,但还是令文聘道:“传令全军,全速通过前面的峡谷,一艘战船都不能掉队。”
“诺。”文聘应诺,转身离开传令。
文聘离开后,也不顾愈发刺骨的寒风,蒯良只目不转睛的继续观察峡谷两岸,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按照蒯良的军令,船队保持距离,全速通过峡谷。一艘,两艘……战船陆续安全通过,而两岸始终无任何动静。
“仲业,你可有觉得两岸情况不对?”蒯良乘坐的战船位船队的中间,通过峡谷时,蒯良突然问文聘。
“末将马上令弓箭手向两岸放箭。”同蒯良一样,文聘也在仔细观察两岸情况。
两岸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异常。峡谷两岸不乏树木,却未听见一声鸟儿鸣叫。这种情况,很可能是有人伏于林中,吓走了飞禽走兽。若有伏兵,又为何迟迟不动手?文聘不知道。但若有伏兵,一顿箭雨过去定可逼他们献身。
蒯良点头,文聘军令下达,正处于峡谷的战船上弓箭手迅速行动,至战船两边,满弓搭箭,随长官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因为战船一直处于运动中,所以箭雨会出现偏差,但也能达到总体效果。
箭雨落于两岸的林中,灌木丛中,未能惊起飞禽走兽,也未能逼出伏兵。而这时,蒯良所乘的战船也已驶出峡谷。
蒯良转身,观察在他眼中已慢慢变小的峡谷两岸。
“先生,如果两岸有伏兵,方才定能惊动他们。应是我等多虑了。”文聘将目光收回,然后向蒯良抱拳道。
顿了片刻,蒯良也收回视线转身“依然令后面战船,继续保持速度通过峡谷。”
看来的确是自己多疑了,但这理所当然的多疑,实在叫人心中不安。
“诺。”文聘抱拳应诺,便去传令。
最终整个船队皆安全通过峡谷,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蒯良因此松了口气。
船队又行驶两个时辰,终于到了淯水的分流口。先行的五千兵马已继续由淯水南上,朝宛城而去。而蒯良和文聘将领大军由淯水的分流,比水南上至比阳县。
比阳县城距舞阴县城尚有些距离,但此正好给了蒯良和文聘的排兵布阵,击溃张勋,迎天子的缓冲时间。
船队在淯水分流处,天色已渐渐暗下来。
“仲业,传令点燃火把,再加快速度,定要在明日午时赶到比阳县。”蒯良下令。
“诺。”
比.水较淯水的水面要窄许多,像荆州军这般的战船,三艘并行太挤,两艘并行则刚好,所以船队的线被拉得更长一些。现在各战船皆点燃火把,就如一条火龙游于水中。
“主簿,该用晚膳了。”一名甲士走到蒯良旁边礼道。
晚上的风比白天更加刺骨,但蒯良依然站在船头,未回船舱休息。逐见比水水域的复杂,先前安全通过疑有伏兵的峡谷的事再涌上蒯良心头,再使他心中不安起来。
“吾知道了,去叫文将军过来。”蒯良转身看甲士一眼,便朝船舱走去。
“诺。”
蒯良至船舱桌案前坐下,晚饭就放在桌案上,他顿了片刻才动筷。未多久,文聘便走进船舱,并向蒯良抱拳礼道:“先生找末将何事?”
蒯良放下碗筷,看向文聘说道:“仲业,今日过峡谷时的情形,吾现在想起来也觉颇为不安。”
“比.水水域较之淯水要复杂许多,多处地点皆适合设伏。”因文聘曾驻守南阳,所以比蒯良了解这些水域,而且他也能猜到文聘之忧。
“你速遣精锐,划小舟去前面探查。”
“先生以为,天子真会设下伏兵截杀我等吗?”蒯良未想明白的事,文聘同样未想明白。
蒯良思考片刻说:“若天子真设下伏兵,也该为截杀主公,但主公定不会亲征,天子应清楚这点。而且张勋足有精兵五万,难道这么快就被天子击败?只望是吾多虑了,但谨慎些总是好的,你就照办吧。”
“诺。”文聘应诺退出船舱。
文聘刚退出船舱,蒯良便令人将只吃一点的晚饭端走,他愁眉不展,还在思考忧心。
刘协欲取整个荆州而用计截杀刘表,这看来倒是说得通。但是刘协可不会笨到,以为这样就能引来刘表?
完全是蒯良把事情想得复杂了,你的思想就不能简单点,朝粮草方面想?
文聘依然一丝不苟的执行蒯良的军令,马上挑选三十名水性最好且有足够经验的甲士,划小舟去前方探查,并令他们及时回报情况。
三十名甲士共乘五艘小舟,未点火把,于黑暗安静探查前行。在后面“火龙”的反衬之下,更不容易被人察觉。除非故意为之。
蒯良这时想到派人探路,他却不知,至他们进比水南上比阳始,就已经被甘宁派人监视。所以荆州军战船放下小舟的一幕,皆被汉军斥候看在眼底,并马上去禀报甘宁。
只是汉军斥候行进的方向却是与荆州军船队相反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