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缺钱粮,不止募兵会被限制,就连招抚、安置流民也会受到影响。然招抚、安置流民的诏书已下达,现甚至已陆续有流民向南阳郡聚集过来。难道要在这时下诏阻流民前来?这般岂不是失信于民?所以刘协此刻之处境,甚为尴尬。
刘协端坐桌案前,脸色略难看。下方站着钟繇、杨彪、徐晃三人,因钱粮问题而前来拜见刘协。钟繇刚向刘协禀报,南阳郡几座富饶县的屯粮已全被荆州军运走。
接着杨彪又向刘协拱手禀道:“陛下,现北方各州已有流民向南阳而来,且臣已在鲁阳、犨县收置万余流民。鲁阳与犨县二县之屯粮已皆用于赈济、安置流民。”
不知还会有多少流民陆续前来投奔。除几座富饶县之外,其余各县之屯粮皆不多,又须用于安置流民,哪里还有余粮上缴朝廷?难道扩军一事便真要在此搁浅?
刘协思着这些,只觉头疼,不禁用手揉太阳穴。
杨彪见自家天子如此,心中亦是不忿,所以对刘协说道:“刘表狼子野心,请陛下马上下诏治刘表之罪,并向他索要钱粮。”
下诏治罪?刘协只觉得好笑。若治他们之罪,便可解决问题,我大汉不早已振兴了吗?现刘表已领荆襄之地数年,根基已稳,若罢免刘表州牧之位,再遣人担任荆州牧,怕是会死走马上任之途中。至于向刘表索要粮饷?汝不已说他刘表狼子野心了吗?又怎会乖乖将粮饷上缴朝廷?
“太尉,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刘协按着太阳穴,声音略有些无气力。虽然治罪、索要粮饷皆无用,但可让刘表于政治上处于不利地位。
刘协想:若能凭此引得刘璋、孙策等人乘此借口击刘表,就好了,自己也可在浑水中摸把鱼。唉~这终究只是个美好的愿望。荆州有兵马十万,真胸无大志的刘璋敢出兵?而孙策现又尚未稳固江东。
“诺。”杨彪应诺,心中已想好如何文绉绉的将刘表臭骂一顿。
“公明,现已募得多少兵卒?”刘协缓和了一会儿,又问徐晃。
徐晃拱手禀道:“禀陛下,现已募得一千新兵。”
“募兵之事暂罢吧,尽快操练新兵,派斥候打探盘踞南阳郡境内之山贼流寇,先击实力较弱的,也当以招降为主。”
如蒯良之推测,刘协确实害怕周围诸侯对南阳不利,但刘协不得已只得暂时放弃募兵计划。但刘协现直接以少量精锐将盘踞南阳境内之贼寇收编击破,不仅可得些其自己囤积之钱粮,还可扩充些军力。
“诺。”徐晃应诺。
之后还得下令甘宁,令他酌顺阳之财政而扩充水军。还是再划两县之地,全力支持水军吧。刘协心中定下水军发展方向后,又下令钟繇“元常,统计各县屯粮,先用于安置流民,后尽可能匀出钱粮充为军粮。”
“诺。”
刘协点头,顿了片刻,又对杨彪说道:“太尉,将流民安置之后,便马上令他们开垦荒地。”
现在的处境虽难了些,但只要能坚持至来年丰收,刘协的实力便可壮大起来。
“诺。”
“好了,若无事,你们便退下吧。”
“臣,告退。”杨彪三人同应声后退下。
杨彪等皆退下,刘协坐在桌案前,眉头紧锁,揉着太阳穴,头疼因此缓和了些。刘协现在只叹:落魄皇帝真不好当啊!
杨彪三人离开后不久,张福才敢进来。张福虽为刘协的贴身太监,但刘协与众臣议论政事之时,其不能伺候在左右。刘协就是在时刻提醒他,安守本分。张福走进来见刘协正皱眉揉着太阳穴,便急道:“陛下,奴婢扶您回寝宫歇息会儿吧。”
刘协点头站起来,张福眼疾手快便要上前扶刘协,但刘协直接摆了摆手示意拒绝。你又不是俏宫女,有何资格扶朕?所以是该考虑,再遣一俏宫女来斥候朕了。刘协这般想着,朝自己寝宫走去。
回寝宫的路上,碰到伏寿迎面而来。见伏寿加快步伐,且又不失优雅的走至刘协面前“臣妾参见陛下。”
“皇后快快免礼。”刘协笑着伸手将伏寿扶起来。
“谢陛下”伏寿谢恩抬头看着刘协,紧接道:“方才臣妾见陛下面色不佳,可是身体有恙?”
“也无事,就突觉头疼,正想回寝宫休息片刻。”刘协回答。刘协看着伏寿关切的模样,心中的郁结稍解。
“陛下去臣妾寝宫休息吧,臣妾也好为陛下按硗一番。”伏寿向刘协礼道。
按硗?刘协知道是按摩的意思。这种方法的确可以缓解头疼。所以刘协欣然接受。
伏寿房间,刘协坐在桌案前微闭眼睛,经伏寿一番按硗,头疼立马就缓和不少。加之伏寿身上似乎有一股安神的香气,心情开始好了。
“陛下,臣妾由长安宫中带出的钱财可全用作军需,能够解陛下燃眉之急。”伏寿忽然说。
刘协闻言一愣,睁开眼睛。平时见朕这皇后少言寡语的,原来心如明镜。回想从新丰出发南下时,见皇后竟从长安皇宫运出钱财,还觉她是个财迷。朕当时还打自己皇后私房钱的主意。今看来,原来朕的皇后是这般懂持家之人。
“皇后,你嫁于朕,本应受天下人尊敬,享尽荣华。到头来却只有担惊受怕,未享一日荣华。”刘协抓住伏寿的玉手,此言亦是刘协肺腑之言。
刘协的手来得太突然,使伏寿一怔,待缓过神忙回答:“臣妾不图荣华,只愿终身陪伴陛下。再说臣妾为陛下分忧,本是臣妾的本分。”
感受着刘协手心传来的温度,伏寿心中也是暗暗欢喜,其如脂玉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
只因伏寿位刘协身后,而至刘协未见其脸红模样。但刘协闻伏寿此言也是心中一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