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格外的热,已经很久没下雨的京城,更是炙热难耐。
明晃晃的街道上,没有一丝风。路上也基本上看到什么行人。原本热闹的市集也都偃旗息鼓一般的垂着窗、掩着门,似乎想把热气都阻挡起来。路边的狗儿伸长了舌头蹲在阴凉里,街边的乞丐也都躲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似乎连原本吵闹的蝉鸣也变得有气无力。
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三娘自然整日在家不怎么出门。小院里的竹叶都有了些秋天的颜色,花圃里的花草也都没精打采的垂着头。连池塘里的锦鲤也都躲到了荷叶的下面不愿意出来。
此刻三娘正坐在杨素晓楼下的小厅里,一边陪杨素晓聊天,一边看着静娈练字,一边还为杨素晓和静娈轻轻的打扇。静娈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颇有三娘的风范。只是她自小经历了太多的分离,性格比三娘更胆小怯懦一些,温婉有余、坚毅不足。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乖巧机敏,讨人喜欢。
杨素晓看着两个女儿都已经长成了温婉知礼的少女,二人看书习字的模样也有着陈飞远的神韵,特别是三娘写字的时候喜欢微微皱着眉头、轻轻的抿着嘴,眉眼间的神态像极了她的父亲。杨素晓心中五味杂陈,她常常对着这座院子幻想,如果陈飞远在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她也很想为三娘抚平蹙在一起的眉头,让她小小的年纪不要有那么的担忧。可是她现在还没有办法为她们周全的谋划。
虽说有杨家帮忙,但是说到底,陈家到底是白身之家,静楠也才刚开始做官,短期内很难遇到合适的人家为两个女儿托付终身。
杨素晓想着,心疼起来。拿起手绢,为静娈擦了擦汗,又拿过三娘的扇子为姐妹二人轻轻的扇着。仿佛要扇走自己心头萦绕不散的阴霾。
三娘见状上前看了看静娈的字,点头夸赞着:“小妹的字越来越好了。”静娈有些羞赧的低着头说着:“姐姐谬赞了,我离大哥和你还差一大截。”三娘看着杨素晓噗嗤笑了:“母亲,你听听,小妹又在笑话我了。我全身上下,最拿不出手的就是那一手字了。”
此话不假,三娘原本有现代人的记忆,写字的思维和方法不自觉总会回想到现代的方式,有些不伦不类。再者,她入宫的那几年,更是没有办法练字,除了记下花房的笔记之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好好的写字。导致她的字只能说是工整,字形字意比同龄人、甚至是比静娈都要差一些。
而静娈开蒙是杨素致亲自教的,在外祖杨老夫子和杨素致杨小夫子双重的严格要求之下,静娈一手字写的也算出众。只是她自己总觉得自己的字过于正统、显得老气横秋,而姐姐三娘的字非常有特色,字体纤细、起笔和收笔都十分随性飘逸,一眼望去有一种不拘一格的洒脱。所以不论世人如何评判,她自己很喜欢姐姐的字。
“姐姐,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字,有时候觉得你写的很随意洒脱,就像……”静娈抬眼看向窗外想了想,看到那篷高高的竹林的时候,恍然大悟似的说着:“你看,你的字就像那些竹子,摇摇摆摆,看似杂乱,却很有特色……”
三娘看了一眼杨素晓,二人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母亲,你看小妹,可真会哄人!我的字……我的字……像杂乱的竹子……哈哈哈……”杨素晓也笑着点着静娈说着:“你呀,你姐姐那个鸡爪子的字,也只有你说好看……”说完二人笑的直不起腰,杨素晓生怕怕三娘笑的热着,用力的为她扇着扇子,呼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