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也算不得多早，几个月前，方言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每天去城外的山上锻炼，包括后来习武同样是在这座山头，可以说这里给方言留下了无数回忆。
悲惨的回忆。
城外的人明显少了许多，路边行人大多就带着焦急之色急急忙忙走去伯阳城，或许是迫不及待见到自己的孩子和亲人了吧。
轻轻抖了抖油纸伞，上面的积雪哗啦一下全部滑落在地上，方言依旧撑着油纸伞，满月在无人的小径上行走，有时还会伸出手在已经冻住的树叶上抹上一下，一块冰叶就出现在她的手心，五指并拢，冰叶竟然就消失在了她的手中！
方言瞳孔一缩，以他的眼力自然察觉那片冰叶并非凭空消失，而是飞向了雪山深处！
脚下熟悉的山峦并非以前那个葱翠的山峰，而是被皑皑白雪覆盖，完全遮盖了它以前的面貌，刚才满月这一下是在做什么？开路？
感受到方言疑惑的眼神，女孩儿轻轻解释道：“有艳鬼残留的气息。”
轰！
全身冥气迸发开来！方言抬起手下意识对着山里狠狠一拳轰去！
啪——
柔软的小手捏住了方言手腕，阻止这一拳打入山内。
“都说了，是残留的。”
满月眼中有些许打趣的意味，“你怎地这么怕那丑女人。”
纤细的玉指轻轻在方言手上点了两下，清心咒立马就让方言暴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刚才听见艳鬼的气息，让方言条件反射性的朝山里打了一拳，多亏满月阻止，否则山里若是还有活人，肯定会在他的冥气下被一拳打的尸骨无存。
“条件反射好吧，谁让咱两差点死在她手里。”
方言也是颇为无奈，主要是被那女人给吓怕了，多亏满月感受到她的气息还能如此冷静。
“明明是你差点，我可没有。”
抬起手，把方言另一头没有被油纸伞遮住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扫去肩头积雪，眨了眨眼，轻声说道：“走吧，去你带我洗鸳鸯浴的地方。”
听见鸳鸯浴方言的脸色明显开始僵硬，以前每次在山里折腾的满身是汗，就会跑去河水里痛痛快快泡个澡，山里人本就不多，而且位置还极其偏僻，正巧当时八九月的天气，方言自己洗澡的同时也不会忘记让当时还是猫儿的满月冲冲凉，就把她抓过来泡鸳鸯浴。
有一说一，和还是猫儿的满月戏水确实很开心！
不光方言开心，满月玩儿的也挺开心......经总是会把小屁股对着他，然后用标准的猫甩水迷住他的狗眼。
“你自己不是也玩的挺开心......”
这句话只敢在心里面嘀咕两句，说是肯定不敢说出来的，狗命重要，但是依旧不妨碍他意淫一下不是猫形态的满月戏水时的模样......
走进山中，小径上根本不见其他行人，偶尔能听见孩子嬉笑的声音，可能是在山中玩雪，越往深处发现声音越小，厚实的积雪可以吸收声音，顺着记忆走到一处结冰的河流旁，满月终于停下了脚步。
一透过冰晶，可以见到冰面下冻住的石块和底部还在缓缓流淌的河水，这些石块并非凭空而来，那时的方言为了方便洗澡自己摆了许多巨大石块把这条河流边上围了个小坑，冬天到了，自然就被全部冻住。
“还记不记得这里？”
满月脸上似乎带着笑意，回忆起自己这辈子和方言的第一次见面，极其富有戏剧性，两人身上发生了太多巧合，巧合到让满月都难以置信。
“自然记得，以前每天被大哥拎到这里练武，每次都被整到半死不活的时候就来这儿洗澡，哪儿能不记得。”
提到几个月前，想想那那时候的魔鬼训练现在都有些后怕，也多亏自己经得住折腾，大哥确实够狠，当然是多亏了黎勇，方言才把底子给打好。
“你这色胚，知不知道每次回家的时候我都跟在你后面？”
“啊？”
一脸懵逼的方言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皱着眉想了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就碰见满月了，难道是还在连续做噩梦那几日？就是被艳鬼残魂纠缠的那段时日，自己同样有每天去山里晨跑转圈的习惯，从那时满月就跟着自己身后了？
察觉到方言恍然的神色，满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莫非我那时就把你迷住了？”
方言失笑道，把身子朝向满月那边凑了凑，撑着伞的右手绕过满月白皙的脖颈，轻轻搂住身边的人儿，而女孩儿只是顿了顿，并没有反抗，反而靠在方言怀里。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看见你在山上洗澡，本来想上去叼走你的衣物，结果没忍住就跟着你后面一起下山了，要知道以前这里可是我的澡堂，后来都让你这坏人给霸占了。”
“那天晚上我记得在你房顶，听见你教你那大哥如何哄夫人回家吧？呵，男人......”
一句话让方言满头黑线，感情那天晚上满月就趴在自己楼上听着呢。
“至于后来嘛，说实话，你用食物引诱我回家的演技挺拙劣，一脸淫笑，要不是饿了好几天我都想给你挠两爪子。”
“咯咯咯......”
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还记得方言为了把那张要命的符箓拿回家，就差没给自己磕头的模样，结果好不容易哄好自己把符纸还给他，还是一张催命符，若不是自己醒得快这色胚估计早被那艳鬼给活活掐死了，明明答应让自己好吃好喝，到头来还是自己给他解得围。
“还不是老老实实跟着我回家了。”方言被提到糗事显然很不服气，转过身一把将满月搂在怀里，“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嫁给我，哼哼哼......”
“你，大白天的......”
刚欲发力，方言根本不给她机会，飞快在满月的红唇上吻过，有些意犹未尽的喃喃说道：“若是有相机就好了，这里拍婚纱照倒是很不错。”
正在挣扎着的满月听见一个全新的词汇，忍不住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嗯......夫妻结婚的时候，除了有见证人啊，还会留下纪念，纪念下这最美丽的时刻，照片的概念大约等同于现在的画像。”
满月听见这个粗俗易懂的解释恍然大悟，现在的年代同样经常有新婚夫妇高价聘请画师，而且富贵人家画全家福同样会聘请，方言继续补充道：“和画师的画还是有很大区别，画师是一笔一笔勾画在上色，相机则是只需要手指点一下就够了。”
“而且拍摄出来的效果，你可以理解成真人。”
“真人？”
“对，就是你眼前是什么样的画面，拍出来就是一模一样的，就如同你在照镜子。”
无法给满月科普照片的概念，他只能这样粗俗的打着比方，毕竟答应着满月：“以后给你弄一个过来，咱们的婚礼肯定要举办的热闹些。”
“嗯......”
满月瞥了眼周围的景色，若是以后方言能回到他的年代，一定要拖着这色胚来这里。
毕竟是这一世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当然有纪念意义。
至于上一世第一次碰面的地方......她自然也记得！
“夫人，咱们不如去山顶看看吧。”
调皮的笑了笑，方言把手伸进满月的衣袖里，轻轻握住那只温热的小手，现在没有其他人在场，满月自然不如在街上那样害羞，十指紧扣，踩着薄雪一路向山顶走去。
经常见到满月给方言取外号，方言好像也差不多，又是妇人又是媳妇儿，不过满月显然不会计较这些，因为自己的名字一直......都是他取的。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所以她从来不会在意名字这种东西，那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话是这么说，她显然更加喜欢满月这个名字。
到了这个时候，山顶基本上没有其他人，尤其是山顶比城里温度更加低些，近尺厚的雪地让他们想上来赏景都无法做到，满月和方言两人则是依靠着轻功，方言还好，会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满月在刻意动用轻功下，连脚印都没有，望着伯阳城方向，尽管漫天大雪，依旧可以见到远处的城市房屋，甚至还能见到很小很小的黑点在走动，尤其是四个城门人来人往，路人如同蚂蚁一样疯狂涌入城市。
见到这一幕，方言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有一种既视感，他曾经似乎就是这样睥睨众生，站在高处居高临下注视这一些，并非孤傲，而是以一个旁观者，冷冷看着一切事物的发生。
用一个很现代的形容词，就是上帝视角。
那种感觉，他很厌恶！
左手扶着额头，用力拍打了两下让自己清醒过来，此刻的满月没有用清心咒帮他抚平心情，只是轻轻说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犹豫一下，方言还是点了点头，刚才脑中有些东西一闪而过，曾经的他好像就是这样，一个人站在远处静静观察着整个世界，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无论是什么都无法掀起他心中波澜，无数人间惨剧在他眼前发生，可自己依旧只是注视这一切，直到......发生在自己头上！
对于这样的自己他感到很恶心！
“你比起以前，更心软了。”
满月没有在说些什么，而是选择让方言自己调整好状态，抱紧他的手臂，低不可闻的补充了一句：“但是更让我喜欢了......”
（对8起，本来早就想开始西行了，结果不受控制又耽误下来了，呜呜呜呜......下一本写言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