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命者是虚名,雅僧亦然。”
神色微微一怔,虽不解闻人然因何似有针对,弦知音仍是淡笑以应,随后又道:“两位是要前往学海?”
“是。关于曲怀觞投靠识界之举,我们正要代其向学海澄清一二,以免加深不必要的误会。”
“把怀殇的近况呈报学海,万一……”
言之含蓄未尽,弦知音口中一停,话意不问已明。闻人然先是颔首,接着摇了摇头道:“主要还是礼部执令会找曲怀觞麻烦。但是前些时日我已与他有所接触,后续应不难处置。”
“如此便好。”
弦知音目前将精力集中在收纳难民,并不代表他未曾关注江湖情势。尤其曲怀觞曾是学海门生,弦知音稍加留意也非不能理解。
不过,太史侯在知晓月灵犀身份后,或许不会再找曲怀觞的不痛快。但东方羿却定会将情报外泄。邪灵与魔界一旦得知,必将对曲怀觞与识界合作不利,须得谨慎处置。
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闻人然不欲多提此事,转口道:“对了,佛公子你出现在此又是为何?”
“贫僧是想请教一个人的去向。”
“谁?”
“柳生剑影。”
“嗯?”
“他应该还在无涛海一带。”
闻人然答完,心下却不禁更生困惑。
随缘知机的弦知音,竟会主动找寻柳生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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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地貌剧变,千万邪灵四处飘荡,使得阎王境遇充满鬼魅气息。辗转回到森狱的玄同,正要前往大太子的玄膑殿,却在路经二十四桥时被玄嚣截止。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么?”
“王位争斗有结果了么?”
冷面热心与热脸冷心,血缘上紧紧相连的兄弟,却始终难以排解无穷遥远的隔阂。
自尊傲骨不能忍受玄同特立独行的存在,目标为王的玄嚣无时无刻不在设法打击玄同,却每每落得失望而归,徒添无尽烦恼。而在前日败于问天敌之后,玄嚣却是惊愕发觉,当时内心深处竟期望着武道冠绝众皇子的玄同归来,更是令其不堪忍受……
对于深受阎王“强者为尊”信条影响的玄嚣来说,自是不允武力屈服人下!
“逃避竞争王位的你,还回森狱做什么?是想在森狱覆亡之后,拾得便宜的王位?”
“玄嚣,你总是爱用无谓的引导,掌握谈话的主动。但这一套,对我无效。”
“哈,在你眼中矫情的言辞,却能为我笼络无数人心,你能吗?”
“玄同不需笼络。而你的手从来握不起剑,更与我非是一路人。”
“你!”
飘然一语正中玄嚣之心,玄同侧身背对玄嚣,单刀直入道:“在我面前,你无必要虚饰真实的用意,有话直言吧。”
“哼,森狱大敌当前,我需要一人替我守住元神兽。”
“你?”
同样一个“你”字,一者暗藏喜怒形色之底的冷酷,一者却带外表冰冷漠然下的关心。
汲汲名利渴求王位玄嚣,不能认可玄同弃霸业如敝履;唯爱自由与剑的玄同,却是无奈兄弟的野望遮眼。
但在邪灵兵临城下之际,玄同亦知光凭其一人很难守住黑海森狱,略一停顿后开口警示道:“元神兽出体非同小可,你当真要那样做?”
“你是担心我超越了你?”
“既如此,望你莫要后悔。”
毫不理会玄嚣挑衅之词,玄同闭目再睁又是一片澄澈,剑心鼓剑魄凝神以待。
而虽不忿玄同态度,玄嚣终非为赌一时之气而弃大局者,见状放空心神爆发元功,为一搏更高武修,豁命任由元神兽狂暴离体。
“剑声·元吉。”
白色麒麟脱体一瞬,立时胡冲乱撞四下。但闻玄同清冷吐声,周遭重力顿时失衡,黄离剑气纵横开阔,竟使白色麒麟不防间屈膝跪地。
元神兽离体刹那,玄嚣只感五内如灼。但知元神兽凶暴难驯,纵使玄同亦难压制太久,玄嚣强行忍抑功体不适,匆忙扑上前方使出十二分气力,拼命收复狂暴难安的元神兽。
许久之后,白色麒麟重归躯体,只见玄嚣面貌乍变狰狞丑陋,周身魔气本腾盈溢,显是功体大有进益。
“你先试吾一掌!”
“不可理喻!”
实力云泥之别,玄嚣雄掌意外而至。玄同却似早有所料,反手一击正撼来招。元神兽与人一体,玄同修为已不逊色初代阎王,庞然真元较劲不让分毫,迅将玄嚣魔气四卸一空。
然虽一招退敌,却更心灰意冷,玄同深吸一口气撂下断念之言,兀自离开二十四桥,去往森狱伽罗殿。
“多出三成功体,祝你在王途上成功。”
“玄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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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怀觞,汝与识界祸乱天下,执令命吾等请汝回学海受审!”
为与六祸苍龙尽快达成合作,白忘机与棘狼夜凶行色匆匆,离开云渡山去往龙威宫,半途突遇四名儒官挡道。笏少丞手持玉笏、章少辅掌捧玺印、笔少允御笔化界、典少监义正词严,四方包围白忘机与棘狼夜凶。
“上次受汝诓骗,这回汝还有何话可讲?”
“唉,在下白忘机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诸位是否认错人了?”
“是白忘机还是曲怀觞,执令审问之后自有公论。揆天理地·明圣尊贤·存心察理·学海无边!”
数日前被白忘机巧言欺退,耿直冲动的典少监不再退让,手心圣典顺风翻动,率先出招。四名礼部儒官素来同进同退,眼见此景亦立时催动真元,站位四方布置结界,御天之印凝浩然儒风,困锁白忘机与棘狼站位。
然而,四名儒官虽算得好手,棘狼更是玄貘手下擅战大将。御天之印暂困白忘机已是极限,再难防范森屠刀锋。
刹那间,棘狼快刀连斩,霜白银芒带杀,穿梭四儒官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文章耀千古,道德宣乾坤,天下滔滔论,唯吾儒者尊!”
危急之际,黑袍俊影威势凛然,刀笔刑仪太史侯骤然现面,深不可测的真元运转,一指荡开森屠杀式,立将四名儒官危机化解。
双手负背冷望着白忘机,太史侯傲然道。
“是要吾亲自下场,还是汝束手就擒?”
“高手!鬼韬,你的身份既已暴露,那就不必隐瞒了!”
“棘狼,小心。”
棘狼夜斩绝情,猛攻太史侯。虽觉识界大将实力不俗,太史侯亦无半分避让,辟神之指纵横开阔,举重若轻从容无迫,重掌翻袖按向棘狼小腹。
“鬼略阴指!”
随口胡掐一个招名,白忘机周身竟是邪气四溢,及时出手化解棘狼危机。
“儒门堂堂正正,何来阴邪歹毒之式?鬼韬……呵,原是阴谋怪习,残害吾儒门英才!”
但见白忘机暴露根底,太史侯更是怒上眉梢,灰黑儒袍无风自鼓,衡规元策运转高段,掌掀云水无相,身影瞬闪来到白忘机近前,拍向鬼韬天灵。
森屠刀虽险险插入,白忘机亦快步疾退,犹是难逃重掌拂面,登时口齿溢红!
“走!”
“哼,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么?!”
白忘机与棘狼身负轻创,不再恋战,立化邪光远遁。太史侯见状眸光闪动,似是别有所思,口中却道。
“笏少丞,速将曲怀觞被邪魔附体之事,于公开亭告示天下!从今以后,曲怀觞人人得而诛之!”
“遵令。”
真相既明,四名儒官均无异议,立时行动。仃立原地的太史侯迎风不动,内心暗自盘算。
“一切已按计划进行,东方老匹夫,吾倒要看汝如何施为。曲怀觞……要娶灵犀,就看汝闯不闯得过此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