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ri之前,一封书信平放在素续缘平ri用得石桌上。信中内容简单明了:素续缘独自一人离开了六庭馆,走得无声无息,不知去向何处。除了一句抱歉,以及劝慰两人安心的话,其他什么也无。
闻人然阅完以后,把信按在桌上,苦笑着说:“这孩子,还真是任xing。”
“孩子终究年少,些许叛逆乃是人之常情。不过续缘能为不弱,汝亦无需担忧太过。”
经过这段时ri的相处教导,楚君仪对素续缘能力亦有了大致的认识。以这孩子的智慧武修,只要不是碰上顶尖的高手,自保绰绰有余。
“我就是怕他太过聪慧,反而聪明反被聪明误!”
素续缘过早暴露在灭境邪灵视线之内绝不是什么好事。所幸万魔天指尚未出世,素续缘亦还没有与素还真决裂,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素还真如何,闻人然可以不管,也管不上,但是这孩子不行。不仅仅为了风采铃的托付,也为ri久而生的温情。
闻人然面上闪过一丝无奈,看向楚君仪语带歉意道:“看来我得提前入世了。”
楚君仪明眸一闪,若有所思地问:“汝好似认为吾不情愿让汝外出?”
“啊……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汝要外出,吾不管。但吾不愿见汝每一回都惹上麻烦,然后一身是伤的回来。”
“抱歉,有些事我也不想,只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一帆风顺。”
“汝无需向我道歉。说到底,汝来六庭馆,只是吾之门生。终有一ri,汝会离开此地。吾之言辞汝不放在心上,吾又能如何?”
哪有这回事,自己是很愿意留在六庭馆的啊。闻人然轻笑一声,问道:“我怎么隐隐约约感觉你有些怒意?”
“汝以为呢?”
“我?对我来说,被人惦记总是一件幸福而温暖的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介意?”
这个世界相熟的人太少,能被人牵挂总不会是一件坏事,更何况是眼前的绝艳女子。谁又会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久?
“汝……”
“这么长时间以来,真的很谢谢你……君仪。”
称呼瞬变,楚君仪微一愣神,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陷入短暂沉默。
闻人然仰首看尽漫天繁星,说出放在心里许久的话,心神松弛间忽感心血来cháo,像是把握到一丝捉摸不定的不安,低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说不清地危险预感,好像这次出了六庭馆,就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以往在吾面前,汝可不会说出这般话来。”
方才闻人然的话虽未点破,但总让气氛多了些暧昧不明。闻人然转移了话题,楚君仪顺势接口说道。不过这个议题,可不是一个好议题。
“我这次真的没把握,我不想骗你。”
“……汝离先天不远,心血来cháo却是不能视之不顾。”
素续缘天命之事楚君仪早已知晓,闻人然又碰巧吸纳了万鬼魔珠之气,内中怕是有不小的联系。
楚君仪蹙眉道:“此次邪灵之争,亦算有一半是天命所致,对汝而言是机遇亦是危机。若能过得这关,从此天高海阔。若是过不了……”
“若是过不了啊,转世投胎下辈子我还会再来见你!”
“贫嘴,为何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总需提前做些打算,不过我一定不会死!”
不同过往,这一次入世不可能低调行事。以真名行走江湖,除了那三位邪派巨头,谁能保证师兄刀无极不会找上门来?
之前他找上疏楼西风,所幸有人帮忙挡了回去。这一次自身独自在外,再遇又会是何等光景?
闻人然不知,却也无惧。现今功体大进,虽然未必敌得过刀龙开眼,想要全身而退却也不难。而且相见,也未必非要相残……
可是自己若和师兄碰了面,那个时候又该和他说些什么?又该保持怎样的立场?总是为难啊。
闻人然凝思许久,忽而开口尝试着喊了一声:“君仪。”
“……嗯?”
“我有两样东西能不能请你收下?”
“何物?”
“一件事关吾之xing命,必须托你保管;另外一件却是送给你的。”
楚君仪垂首却见一颗闪烁着幽绿亳光的静静地躺在闻人然手中,隐有生源龙气散发,观之便知非是凡品。
素手从闻人然手中接过,楚君仪含笑问道:“汝之xing命,还比不得这颗神异翠珠?”
“你就原谅我耍了个小心眼好了。如果连这个你都不愿意收下,我又怎敢把xing命托付于你?”
“是吾之荣幸?”
“不,是我的荣幸。”
楚君仪凤目凝视着闻人然,似是玩笑似是认真:“来而不往非礼也。既是如此,是否要吾相赠一物予你?”
“我可没想过还能收到回礼。”闻人然笑答。
“那汝要还是不要?”
“你给我的东西,自然是要的。”闻人然才不会口是心非。
“汝今ri说得这么突然,吾身边也无准备好得物件。这块岫玉虽说值不了多少银钱,却也陪了吾很长一段岁月。”
玉佩啊……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礼物了。闻人然伸手yu接,楚君仪却是未曾撒手,盈盈笑道:“思来想去,吾还是改了主意,这玉佩不送汝。”
“为什么?”
“这一回吾会陪汝一起。”
“外面很危险。”
其实闻人然很想要玉佩来着,可惜还没那么厚脸皮主动要过来。
楚君仪闻言摇头道:“就是因为危险,吾才不放心让汝一人胡来。吾会与汝同行,莫要让吾担忧。”
“可是……我很可能做出不符合你认可的事,那样也没关系吗?”
楚君仪略显疑惑地问:“汝不是要帮素还真吗?”
“那也说不准……”
闻人然追忆过去,语气复杂地说:“我和化体是不一样的。我能理解素还真,但却只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易闲愁是由我的jing气所化,偏向善的一面,行事较我更为主动。虽然他总是嘴上损着素还真,内心却是坚定地站在素还真一边,一切都会亲力亲为。”
简单的说就是闻人然前世无能仗义为侠,此生总得一尝所愿。像素还真这样的痴人,总是值得陪上一程。
“所以?”
“续缘叛逆,我这次带孩子可能会做出一些在你眼内很不应该的事来。我不愿你去,只是不想让你不开心。”
“……汝无须向吾解释这么多,吾信汝之行路不会有所偏差。汝非心狠之人,做不出恶事。不过汝既不愿吾相陪,吾亦不勉强。”
“君仪……”
“莫要言谢。相识已久,何必一直这般客套?你吾之间,早已不用。”
不用吗?这话楚君仪非是第一回说出口,但自己却一直认为该道一声谢的。
和眼前女子的确不是头一天相识,相伴一起亦有了年许。明明自己对楚君仪是喜欢的,方才有些话都已经说出了口,为何现在又要在意不该存留的生分?
禅语云:若无世间爱念者,则无忧苦尘劳患。一切忧苦消灭尽,犹如莲华不著水。
可自己本是凡夫俗子,成不了佛,脱不了业。人这一生,无非是情不重不生娑婆,爱不深不堕轮回。可,那又怎样?世间多少痴情人,又何曾怨过轮回路苦。恋的是身前佳人,那又何必再刻意保持虚无的距离?
“君仪,这次回来之后,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一定?”
“我保证。”
“吾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