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默默叹了口气,心知王妃并不喜玉绝王,更不喜腹中的孩子,可这事他哪敢提起,因此忙揭过了话茬。
只担忧地开口道:“适才小臣为王妃诊脉,发现她身子颇有些虚弱,这……”
南宫雪容闻言也只好按下了心中的伤怒,忙问道:“医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瞧着王妃最近也是清减了。”
那医师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方才道:“……若小臣没有看错的话,王妃虽然体虚,但腹中的孩子却日渐健壮了。”
“医师此言是何意?”南宫雪容闻言惊愣道。
“恐是小世子天生强大,王妃又失了金丹,母体虚弱,是以小世子愈加健壮,王妃便……愈加虚弱……”
医师无奈地道出了实情,抹了抹额上的虚汗,有些畏惧地望向了南宫雪容。
果然,南宫雪容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顿了半晌,方才道:“那医师可有什么好法子?是否要让王妃多些进补?”
“这……这……”医师十分犹豫,一时不敢答话。
南宫雪容顿时眉目一冷,瞪着他道:“快说!要本王撬开你的嘴吗?”
“别,王爷!小臣这就说……这就说……”
医师受了一惊,忙定了定神,慢慢道:“这已经不是进补仙丹药材的事儿了,恐怕收效不大……”
“那到底要如何?你总要拿出个章程,若王妃和孩子有事,本王绝不会轻饶你!”
南宫雪容眸子阴郁,面色泛黑,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吓得医师抖了一抖。
只见他皱眉思索了片刻,无奈道:“王爷,现下王妃身子尚可,小臣的意思是再等一两个月瞧瞧情况,若是能撑到诞下小世子,小臣再为王妃细细调理个几年,当是没有问题的。”
南宫雪容捏了捏拳,长叹了一声,却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大表兄疼他,给他送来的医师都是魔都最好的,面前这一位更是其中翘楚。
他又不懂得医药之道,自然不敢妄断,只好点点头应下了,顺便嘱咐医师以后每日都要来诊脉。
那医师忙不迭点头应下了,深知王妃和小世子就是王爷的命,王爷又是太子殿下带大的,整个魔都无人敢惹,他一介小小医师,纵然医术高超,却也丝毫不敢不尽心。
这厢,医师又开了两个进补的药方,只说,虽然功效有限,但吃着对身子总是好的。
南宫雪容在一旁应了,顿了顿,轻咳一声,终是有些担忧地问道:“医师……昨夜本王……着实心急了些,王妃……王妃她无甚大碍吧?”
医师一愣,不由笑了笑,低声道:“请王爷放宽心,小臣会给王妃加一味药,吃上两日便好了,小世子更是健壮得很,无碍的。只是王爷切记日后万不可如此……”
南宫雪容忙道:“本王知道了,再不会了。”
医师笑着点点头,便告辞下去配药了。
南宫雪容转回到锦榻旁坐下,轻抚了抚成弱细软的鬓发,终是不忍苛责她。
本来也是,即便他发怒生气,她也是十次有九次不理会他的,如今他也拿她没有办法了,因此重重叹息了一声。
如此又是两个月匆匆过去。
成弱的肚子又大了一圈,整个人却愈加清减消瘦了。原本略有些圆润的下巴瘦得尖尖的,叫人看着颇为心疼。
南宫雪容见她日渐消瘦下去,心中自是焦灼不已。
这不,又与医师坐在外殿紫檀木桌前细谈着。
“医师,王妃又瘦了,这样下去如何能平安诞下孩子?”南宫雪容眉心紧紧皱着,深感忧虑。
医师闻言叹道:“这些日子进补的汤药更多了,只是竟都被王妃腹中的小世子吸收了,小世子这般健壮,恐怕到时会……子大难产……”
南宫雪容听罢手中一用力,生生将饮茶的玉盏碾为齑粉,口中薄怒道:“这个小孽障,竟如此折腾他母亲……”
医师一愣,苦笑着恭维道:“小世子到底是王爷的骨血,王妃又是神裔之后,难免天赋奇绝,生来强大。”
南宫雪容一时又怒又喜,捏了捏眉心,甚是苦恼。
“那依医师的意思,现下该怎么办?王妃头一次生育,哪里受得住这般……”
他现在都不敢想,想想就觉得心惊肉跳,即算让他去单挑神尊也没有这事叫他为难害怕。
医师也是皱眉苦思了良久,在南宫雪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终是涩然道:“……王爷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若是万一,小臣说是万一,这是最坏的情况了……”
“万一到时王妃难产……王爷是保大还是保小?”
南宫雪容闻言顿时呆住了。
这个孩子来得有多么不易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若是没有了不啻于剜心之痛。
但若让他失去阿弱……这比让他去死还要难受。故此,南宫雪容心中纠结万分,挣扎了良久,方才狠狠吐出一句话。
“王妃和孩子都得保住!本王绝不许他们出一点事!”
医师闻言一震,也只好神色郑重道:“王爷的意思小臣明白了,臣定当拼尽全力,确保王妃母子无虞!”
“好!”南宫雪容点头赞许道:“若此番王妃母子平安,医师就是本王的大恩人,日后但凡有事,本王一定倾力相助!”
那医师深知此言的分量,立马便跪下谢了。
但同时心中也压力巨大,急忙告辞回去细想两全之策了。
这厢,南宫雪容回到了寝殿内室,见成弱正坐在镂花窗前呆呆地望着夜空中的星辰。
他默默走到她身后,解了外袍披在她身上,道:“怎的开了窗?这边风大,你身子哪里受得住。”
说罢便眼神阴冷地望向满殿的侍女们,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吓得侍女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站都站不稳。
成弱不忍心侍女无辜受罚,忙道:“你别迁怒她们,是我硬要开窗透透气的,她们又怎敢不听我的。”
南宫雪容见她愿意和自己说话,已是眉眼带笑,便顺势挥了挥手。
侍女们如蒙大赦,急忙退了出去。
南宫雪容则搬了个彩漆圆凳坐到了成弱身旁,静静地陪着她。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两人一时便沉默下来。
良久,倒是成弱先开了口,面上竟还带了一丝笑意,淡淡道:“你也不必瞒我,我能感觉到这孩子健壮,大约会难产,你得了孩子也该知足了,便不必管我了,我就是这个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