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入冬时,喻嘉言、明许等人风尘仆仆的从京城赶回了景泰府。
去考试的三个人谁都没能上榜,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受到多大打击——早在他们出发之前,顾通判就已经跟他们说了,他们这科希望不大,而他之所以让自己的几个学生大老远的去赶考,为的无非就是让他们提前体验一下科举最后两关的紧张氛围。
和明许他们一起前往京城,然后又一起落榜回乡的还有顾通判那个跟明许他们一起受顾通判教导的侄儿。
顾通判的这个侄儿家境贫寒,如果不是顾通判把他视若己出,对他多有贴补,他是决计不会在没有考中把握的时候浪费银钱上京的。
再说喻嘉言等人,在成绩出来之前,他们一直都在认认真真为了应考做准备,直到确定了自己确实榜上无名,他们这才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在给家里人买好礼物之后就赶回家里。
至于京城里的热闹繁华,几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些暂且跟他们毫无关系。
收拾好行囊,明城在放榜之后的第三天,带着明许他们踏上了回家的路。
明许四人一开始还有些郁闷——虽然他们的师尊已经给他们打过预防针,可他们心里其实还是抱了一点儿自己能够考中的希望的。
如今希望破灭,几个没少在读书一事上下苦功的青年人难免就有些失落和伤心。
好在他们身边还有明城这个沉稳细心的长辈,这一路上,明城可没少变着法儿的开解他们。
再加上他们各自的家里人都有志一同的给予了他们最大限度的理解和包容,所以喻嘉言等人很快就又重新恢复了之前那种斗志昂扬的状态。
在顾通判的教导下,他们再度将大半精力投入到读书当中。
值得一提的是,顾通判的侄儿顾承徽在本次落榜之后,也由家里人帮着张罗了一门婚事。
给他做媒的是他的亲姑姑,女方是他姑父的小姨的二女儿。
那姑娘样貌只能算是清秀,但却知书达理、极擅经营,再加上她又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儿,顾承徽的父亲母亲在亲自见过女方父母,又着人打听了一下女方的真实情况之后,就拍板儿定下了这桩婚事。
顾承徽刚听说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傻眼了,还是顾通判给了他三个月假,让他亲自回去老家处理这事儿,顾承徽这才缓过神来。
他是抱着搅黄这桩婚事的目的回家的,毕竟他连那姑娘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着实无法说服自己和对方共度一生。
然而也不知他父母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反正这厮回来的时候,身边就带着他的新婚妻子乔氏了。
乔氏和顾承徽的这桩婚事,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妥妥的“闪婚”了,喻嘉言和明家几兄弟都非常好奇顾承徽是怎么被乔氏给收拾服帖的,但顾承徽却死活都不肯透露自己改变主意的过程和起因。
喻嘉言和明家几兄弟都不是那没有分寸的人,半开玩笑似的问了几句,对方都顾左右而言他,几人就也识趣儿的没有再问了。
还是明月在和乔氏熟络起来之后,从乔氏嘴里听说了顾承徽回心转意的真实原因。
原来,顾承徽回家的那一天,他娘正好儿由媒婆陪着,去到乔家给乔氏下小定礼。
顾承徽听隔壁的婶子这么一说,立马急吼吼的就冲到乔家去了。
再然后,这货看着人家家里的一扇屏风就走不动道儿了。
那屏风是乔氏绣给自己亲爹的,屏风上的水墨画是她照着自己的画作,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亲手绣上去的。
顾承徽因为是乔家的准女婿,所以就被乔家大哥直接请到了乔老爹的小书房喝茶。
彼时乔大哥根本不知道这货心里正在嫌弃自己妹子,也不知道这货过来乔家正是为了阻止这场婚事,所以他非常热情地招待着顾承徽,而且还假作不经意,着实夸奖了一番自家妹子。
他哪里知道,顾承徽在看到他爹书房里的那扇屏风时,眼睛里就再也没有了其他东西。
如果不是他说了一句“这屏风是我妹子绣给我爹的,屏风上的那画儿还是她亲手画的呢”,顾承徽怕是连半点儿注意力都不会舍得分给乔家大哥。
“所以他就因为一扇屏风做出妥协了?”喻嘉言听明月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笑得两条眉毛都飞了起来。
明月也是一脸的笑,她微微颔首,“他看上人家姑娘有才情了,然后就千肯万肯了。”
“便宜那小子了。就他的这股冒失劲儿,没有错失良缘只能说是老天爷着实偏爱他两分了。”
“还不许人家是缘分到了?”明月笑眯眯的和喻嘉言抬杠,“要我说啊,他们俩这分明就是印证了什么叫作有缘千里来相会。”
喻嘉言没有反驳,但其实他心里却是有些不太认同明月的这个说法。
要他说,乔家愿意把自家样样都好的闺女嫁给顾承徽,怕是有一大半的原因都在顾通判身上,毕竟乔家虽然说是世代书香,但真正出仕为官的却只有乔姑娘的一位叔祖父,而且她的那位叔祖父最终还是老死在了知县任上。
像他们家这种世世代代都在科举路上死磕,但成果却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人家,想要跟看似前途远大的顾通判攀亲,显然是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不然他们难道还能是看中了顾承徽家境贫寒,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
乔家人又不是水喝多了,多余的水分都进了脑子!
当然,顾承徽本人年纪轻轻就中了举,显然也是乔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他的原因之一。
他自己足够聪慧也足够努力,再加上有顾通判这个叔叔百般提携,以后的前程显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喻嘉言想的清楚明白,但是他却不会因此就觉得乔家势力。
量媒量媒,人家给自家闺女找婆家,想要尽可能挑个好点儿的人家、好点儿的女婿,这不也是人之常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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