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动,枯黄的树叶纷纷落下,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夜深风寒,空气中微微有着些许的露珠落下,滴在这树上的枯叶上,同样也落在地上的枯叶上。
褚玉慢慢的的沿着这院中的石径轻轻的走动着,看到这满院的枯叶,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暗道:“这小院清扫的速度有些许的慢了,还是这落叶的速度有些许的快了。看来离冬天也慢慢的近了。”
心中想到这些,脚下却极其轻巧的躲避着这石径上的落叶,偶尔有些落叶躲避不及,轻巧的小脚落在枯叶之上,踏碎枯叶,发出吱吱的声响,穿过这条小小的石径,就是那书房,她看着那间已到深夜还灯火明亮的书房,眉头皱的更加紧了。
他自然知道这个书房之中何人在那,也自然知道深夜之中还灯火明亮一定是某人有了什么的烦心事。
踏进书房之中,看到孟贤一脸郑重的站在书案之前,桌上红丝砚安静的摆放在这书桌一角。红丝砚中浓墨已经此时已经散开,只见他手腕轻动,笔墨在一张宣纸之上婉转流动,一副山水画已经画出了一大半。
褚玉静静的走到砚台前,没有发出一言,手轻轻的拿起墨锭慢慢在红丝砚中来回游动,把红丝砚中的墨汁研磨的更细更开了。孟贤把手中的毛笔轻轻把这画中的最后一块青石画好。看着这最后一笔中的墨色渐淡,手中的毛笔轻轻的拿在手中,向着那红丝砚中缓缓而去。
他把毫尖浸在浓墨之中,毫尖饱蘸墨汁,只见他提笔回腕,笔尖运转如风,转瞬之间,一段草书已成。
力道苍松,劲力转换之间流动婉转,圆转飞动,又抑扬俊秀。
他端详这副字画中的山石青松许久,轻轻搁笔,望向褚玉。
褚玉轻眉微弯,满脸笑意的说道:“你这副青松挺拔立于山间,越发的苍松有力了。”
孟贤无言,他望着这副字画中的刚起笔之时的两个墨点,心中微微一叹:“这副字画远不如我之前所画,却又怎么称得上越发的苍松有力了。”
一念及此,心中不由得想到了林枫,此刻他若在这孟义庄中,这书画间的意趣,优劣他自然能欣赏几分。可如今这位曾经的少年如何却已经失踪数年,若天煞宗真是魔族,那林枫会不会就在那天煞宗中?
褚玉看他神色,隐隐猜到他的心事,微微一笑,说道:“又想起了小林子了?”
孟贤无言,一脸沉默。用沉默表示认同。
褚玉看他神色,轻声宽慰他,说道:“如今天煞宗统一的江南,若他们真是魔族,我想那小林子说不定也在其中,他当年中毒,定然是被魔族中人救了去。江湖中传闻那天煞宗宗主乃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武功奇绝诡异,高深莫测。这和小林子的年纪可是颇像,说不定这天煞就是小林子。”
孟贤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这两年,我走遍天下也没有找到他,想来他也多半躲在其中,只是不知他若是伤好了,这两年为何不回孟义庄来看看,是不是对我们当年没有对他悉心教导多有意见。”
褚玉看着他一脸的落寞神色,摇摇头说道:“那孩子外冷内热,他幼遭变故,性子有些偏激孤傲,可骨子里却是颇有侠义之风,和当年的林青宇多有几分相似之处。我想他定然不会忘记咱们。”
孟贤听她说起林青宇,神色之间有些悠然,想起那位英俊潇洒的中年人,两人一见如故,拂剑高歌与深林,纵酒放纵与山间,笑谈数日,引为平生知己。嘴角微翘,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畅怀惬意。
褚玉看到他悠然的神色,略一沉默,又慢慢说道:“只是这些年,他为什么没有回来,多半是因为他不想连累我们。”
孟贤微微点头,没有发出一言。
半晌褚玉望着他的脸又轻声说道:“飞龙帮的讨魔令已经到了几日,离下月十五也就十几天的时间了。不知是如何打算?”
孟贤沉默半晌,缓缓的说道:“什么讨魔令,这飞龙帮难道又要除魔卫道了吗?”
褚玉默然,知道他定是想起了林云庄林青宇,想起十几年前那场杀戮,那场惨无人寰的杀戮,她忽然也想到了那位少年,那位曾经在年少之时来到孟义庄的少年。
褚玉还没有说话,孟贤的声音重现又响了起来:“这飞龙帮这些年在江湖中扩大势力,排除异己,比起当年的魔族又有什么不同?”
褚玉静静的看着他,提醒他道:“可这讨魔令,毕竟是当年正道在天荡山中歃血而定,讨魔令一出,正道之人都要摒弃前嫌,共同对付魔族,否则,武林正道共讨之。”
孟贤沉默不语,他自然也是知道这讨魔令的用途,讨魔令出,江湖正道必全部出动,否则共讨之。
他自然清楚,这飞龙帮无非是看如今天煞宗统一的江南,势力太大,飞龙帮想聚集天下正道的力量,把天煞宗除去,然后达到他统领江湖的目的。
可这天煞宗竟然能够用半年时间就统一江南各地,手下实力定然不凡,这两股实力相拼,到时定然是尸骨遍野,血流成河。
他望着窗外,看着那场外的昏暗的灯光中的片片枯叶,看着这枯叶随秋风飘动,看着有些枯叶碎成一地,心中莫名有些悲凉。
这随风飘落的枯叶本想安静的在那树枝之上,可这无情的秋风却偏偏要把它吹落在大地之上。
风不止时,树欲静而不能。树不静时,叶欲安更是不能。
因为这枯叶本身依附在这树上,又怎么能幸免呢?。
他微微长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声哀叹:看来武林中将再一次面临几十年前的那场浩劫。
长叹悠长,只把那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吵得振翅而起,飞入安苍穹之中。黑夜如潮,很快就淹没了一切,只有那秋风吹动枯叶的声音,沙沙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