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棺,通体冰幽,乃是以一整块玄明玉雕琢而成,具有驱避蚊蝇虫蛇、封存肉身不朽的功效。
棺长七尺三寸,宽四尺半,高三尺六。
叶小枫和李安世达成交易之后,取出皇宫内库之中的玄玉棺,又命人运到华解忧的院落。
微凉的床榻上躺着一位佳人,闭目而眠,她周身十二处大穴,皆被华解忧以一根银针刺入,以此锁住三魂七魄,再以养息术的内力封存她体内的最后一缕生机,使其陷入假死的状态。
只待拿到传说中的仙草,便可将其唤醒。
一番劳累之后,华解忧退后两步,喘了两口粗气,他面色潮红,血气衰退,精气神更是萎靡到了极点,看起来一下子又苍老了几岁。
“前辈,你没事吧。”
守在旁边的夏正启迅速上前扶住华解忧,他立刻发现,此时的华解忧异常虚弱,体内的内力流逝了一大半,几乎要跌下一品境界,料想是为了救治夏玲芝,才会导致如此,心中顿时升起万分感激。
“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扑通一声,夏正启双膝跪下,叩谢道。
“医者仁心,岂能见死不救,起来吧,这都是老朽该做的……老朽确实老了,力不从心啊。”
华解忧扶起下跪的夏正启,倚着凳子坐下,他太过劳累了,需要歇息一会儿。
不一会儿便有轻微的鼾声响起,夏首道屏气凝神,退到床边,默然的注视着夏玲芝的脸庞。
子夜将至。
叶小枫运来玄玉棺,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华解忧,他豁然惊醒,走出房外。
“华老头,这是不是你所说的玄玉棺?”
“是了,是了,有此物在,可保夏小姐肉身无恙。”华解忧眉开眼笑道,轻轻拍打玉石棺身。
入手温凉,滑腻如脂。又有淡淡的寒意蕴藏其中,却并不让人感到刺骨的冰冷。
“接下来,怎么做?”
叶小枫入屋,走到床边,发现夏玲芝的秀发有些凌乱,他伸出手掌小心翼翼的捋顺那散乱的长发,动作轻柔,神色温柔。
“将她放入玄玉棺便可,另外,最好运到一处冰寒之地,可令玄玉棺的功效更加显着。”
“冰寒之地?”叶小枫略一沉吟,“那便送去长白山吧,后山有一个冰窟,那里无人打扰。”
“那再好不过。”华解忧同意道。
“华老头,我与李安世达成了一些交易,要去赤血城守城四年,在这期间,能不能请你先帮我留意一下九色玲珑仙草,而我,只能等到四年归来之时,再去找仙草了,这其中耽搁的时间太长!”
叶小枫目光灼灼道:“姐姐只是睡着了,对么,如果可以,我想让她尽早苏醒过来。”
“四年,太久了。”
望着那双一夜之间幽深许多的眼眸,华解忧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眼前这少年,承受了太多。
拦腰抱住夏婉清已经冰冷的身体,叶小枫双眼一酸,却强行将泪水止住,不让泪水流出眼眶。
“姐姐,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漫长的梦。”
“等你醒来,你将会看到美丽的朝阳、灿烂的云霞,长白山的日出很美,它会一直等着你的。”
玉棺封存,佳人入梦。
徐徐合上玄玉棺的棺盖,那温柔的容颜渐渐的模糊起来,温润的光泽流转棺身四周,那是玄明玉的光辉,并不明亮,却令棺内有了光芒。
光,即是希望,
“明日一早,你就出发吧。”
叶小枫侧目看向夏正启,道:“将玄玉棺送上长白山,封存在后山的冰窟内。”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夏正启回应道。
他匆匆离去,将今夜发生的一切告知夏首道,而得知消息的夏首道,瞬间崩溃大哭,哭了一夜。
随后,叶小枫连夜赶至月家。
单独约出月磐宗,两人于一间密室之中交谈,叶小枫将所有的事情详细讲了出来。
“什么,你要去赤血城!”
月磐宗大吃一惊,而后拒绝道:“此事不成,赤血城常年征战,李安世又得到了我的承诺,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肯定已经有了发兵征讨西突厥的念头,你若是在这个关头前往赤血城……”
“放心吧,外公,我不会有事的,凭我的身手,不至于被一些普通士兵伤到。”叶小枫道。
“普通士兵伤不到你,那西突厥的高手呢?莫日根,西突厥的第一高手,箭无虚发,他的一箭,可在万军之中斩人首级,你如何躲得过?”
“你若是没有露过面也就罢了,他不会盯上你,然而,万国朝会之上,你出了那么多风头,甚至当众折辱西突厥少主阿布勒,使得西突厥下不来台,他岂会不记恨于你?”
“倘若他真的对你出手,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李安世不就更有理由征讨西突厥了么?”
“或许,李安世那混蛋,压根就是想把你送上战场送死,来换一个出兵的理由。”
月磐宗来回踱步,越发觉得事情蹊跷,他信不过李安世,他所有的猜测,都有可能成为事实。
“我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明天,他大概就会下圣旨。”
叶小枫道:“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不会怕,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在我回来之前,外公,请你帮我留意一下九色玲珑仙草,另外多派一些人,暗中保护一下我的朋友们,我希望他们可以自由的行走在阳光下,而不是担惊受怕的过着每一天。”
“这些都不是问题,可是你……”
“外公,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好一切的,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言罢,叶小枫转身欲走,目光复杂的月磐宗开口叫住他,迟疑了许久,低声问道:“小枫,你恨若尘么?”
叶小枫迈步而出,没有回答月磐宗的问题。
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无边际的黑夜里。
走出密室,月磐宗抬眸,凝视那黑沉沉的夜幕,长长的叹息一声,
“孽债啊,都是孽债,报应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