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迷雾中白洋继续划行,古旧的煤油灯悬挂在乌篷上,淡黄色的灯光借助柔美的月光指引前进的方向。
影影绰绰的怪石古树森森然如猛鬼搏人,华城胆怯地向李春华靠了靠,两只眼睛瞪的溜圆,生怕有幽灵船穿越迷雾出现在他们前进的路线上。
李春华发现了华城的小动作,不禁轻笑。“小华,害怕了?”
“害怕?”华城梗着脖子,嘴硬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害怕?想当年我第一次野行的时候,是我一个人独自前行,在神农架夜宿三天三夜,这种小场面我怎么会害怕呢?”
“我怎么记得某人发帖说的是在护林员的屋子里与护林员凑合了三天吗?”赖清毫不留情地揭了华城的老底。
华城摸着后脑勺,尬笑道“:这种细节不必注意。”
“我刚刚就是觉得江风有点儿大,水汽有点儿大,今天穿得有点儿少,感觉冷飕飕的。”厚着脸皮,华城继续解释道。
细碎的月光在涟漪中荡漾,紧随乌篷船前行,偶尔夜枭的低鸣,夜莺的嘹亮歌声,交织在一起,静谧的夜幕啊。
小船顺流而下速度很快,正在几个人说话间,目光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周围的迷雾变得稀薄。
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大半的湖面,成片成片的荷叶袅袅娜娜的露出水面,浅粉色的荷花仿佛羞涩的少女,薄纱点点,沐浴在牛奶里一般。
细细的涟漪是青螺上的细纹,在静谧的白玉盘里安闲。白洋抛下船锚,驻足湖心。
白露沾染了碧绿的荷叶,天光云影浑然一色,清风徐徐,水波浅浅,远山巍巍峨峨,明月一点。然而有客无酒,有景无诗,白洋不禁喟然而叹。
“看,萤火虫!”华城忽然兴奋地叫道。华城自小生活在北方,可没见过这种阵仗。
大家顺着华城指点的方向望去,果然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河边的草丛里飞舞。
好在大家都是糙汉子,并没有过多的激动。只是华城有些新鲜,一直央求着白洋划船过去。
“不去。”白洋使劲儿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你又不是什么小姑娘,激动个屁啊。”
“洋哥,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们北方根本看不到萤火虫哎。”华城又羞又恼,晃着白洋的胳膊撒娇道。
白洋被他幽怨的小眼神看得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把胳膊从华城的手里抽出来,跟他拉开距离。
“好好说话。”白洋瞪了一眼华城。
“耳朵里一直有萤火虫的传说,可惜我这么大了,还没见过真正的萤火虫呢,我想抓几只体验一下囊萤映雪。”华城收敛一下自己的表情,继续央求地说道。
“抓萤火虫?”白洋上下打量一番华城,讽刺地说道“:你小子真是童心未泯啊。”
“嘿嘿。”华城挠了两下后脑勺,傻笑道“:谢谢,洋哥夸奖。”
白洋气得直翻白眼,没好气地指着他说道“:没人陪你疯,明天自己在寨子里找几个孩子,让他们帮你抓。”
抓萤火虫是白家寨六七岁小孩子玩的游戏,稍大一点儿的都懒得玩,白洋更不会陪着华城发疯呢。
华城也不以为意,笑呵呵地说道“:行,前几天家里寄来的巧克力还有一些,正好给孩子们分分。”
华城有点儿低血糖的毛病,平时都会带些巧克力以备不时之需,他们能够走出山林多亏了他的巧克力。
“你小子随便。”白洋摇了摇头。
在白家寨这些日子里,华城吃得白白胖胖,根本不担心低血糖,爱怎么折腾吧。
“寨主,有酒吗?”大漠豪情忽然少了些什么,灵光一闪说道。
白洋叹了口气说道“: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
“我早就想到了,可惜没带啊。”白洋苦恼地摊了摊手。
“今者薄暮,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顾安所得酒乎?”赖清凑热闹地说道。“早知道大家都是酒性大发,我带着鱼竿弄两尾活鱼也是极好的。”
“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需。”李春华捏着嗓子,走近白洋凑趣地说道。“可惜美酒远在千里之外,大家今天都没口福喽。”
大漠豪情一阵苦笑,“我就说了一句话,用不着这么打击人吧。”
白洋不说话,收起船锚继续前进。
天星湖的另一侧是珠玉河的出水口,白洋微微用力,脚下的乌篷船顺水而行,清凉凉的河水载着几人冲进了草海。
临江望渚,苍茫的天空之上,不知何时飘来几朵乌浊浊云彩,明月在遮遮掩掩间,天色见暗,白洋将乌篷船靠在小小浅滩边上,挽了挽裤腿跳上浅滩。
只见他剥开岸边的水草,沿着水草的根部摸索着什么,那认真劲儿,似聆听虫唱,似聆听蛙鸣,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眉头舒展,满是的笑意,已然陶陶忘我。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白洋兴奋地说道“:找到了,大家的下酒菜有了。”
下酒菜?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白洋弓着腰,也不抬头,两只手不断地朝着船上扔东西,吓得几人赶紧躲闪。
“卧槽,这是虾?”华城眼尖,借着灯光,看清了船舱里东西。
白洋丢了大约七八只的样子,就从浅滩跳上了乌篷船。
“洋哥,你这是龙虾还是河虾?”华城一脸懵逼地问道。
华城自问不是老饕,但也是吃货一枚,河虾、海虾、龙虾什么的都见多了,但真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河虾。
如果不是地处滇省与大海有些着千里万里之遥,华城还以为自己见到锦绣龙虾呢?
与锦绣龙虾略微不同的是头胸甲呈粉红色,个头直追锦绣龙虾的体积,个个约莫25公分左右。因为离开水面而焦躁不安,在船舱里爬来爬去。
“你以为这里是大海吗?”白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可……可是,这也太大了吧。”华城结结巴巴地指着船舱里的虾,反驳道。
“武大郎和武松难道就不是亲兄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