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九星君私心觉得就算当年的北天境真的有人与火神殿有什么,也不该是别人,而是沈临渊。
虞幕抬头看着平九星君,神色寡淡:“你去查查沈临渊当年的过往。”
平九星君惊讶的看着虞幕。
当年虞幕对沈临渊可没有那么上心啊。
平九星君捧出一本书,那本书里就是沈临渊的曾经。
虞幕粗粗看了一遍,默默的离开了凌源殿。
祝融在火神殿等了虞幕有一会儿了。
“虞幕殿下,如今漠溟渊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怎么来我火神殿了呢?”火神周身装束与当年的北天君如出一辙,虞幕看着眯了眯眼。
“祝融君这些年深居简出,这漠溟渊一事却冲在前头,这是神界之福,为苍生谋福祉的,当年有北天君,如今祝融君也不遑多让啊。”虞幕淡淡笑着说道。
祝融平静的看着虞幕,笑了一下,这是暮苏送我的酒,虞幕殿下也喝一杯?
虽然嘴上在闻着,手中已经给虞幕斟上了酒。虞幕轻轻嗅了一下,端着一杯饮了下去。
“好酒!”虞幕赞了一句。
祝融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般,朗声笑道:“昆仑君亲手酿的,自然是好酒。”
虞幕的手顿了顿,喉中有了一阵灼烧之感,顿时感觉这酒也不怎么好喝了。
“虞幕殿下来我这里何事?”祝融脸上布满了笑意,虞幕对上祝融满脸堆笑的脸,顿时觉得笑意不达眼底,他突然觉得无趣,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什么用也没有。
“祝融君真的不知道我来何事?”
“不知。”
“记得当年那些旧事的,整个神界可不是就只有祝融君了,可是说出来的只有你们火神殿中的人,祝融君不会不知道是为什么吧?”
“为什么?虞幕殿下问得好啊,本君也想知道是为什么,当年北天君对你视如己出,殿下你又是为什么呢?”祝融轻轻笑道,语气平静,好像在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事,对他而他而言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虞幕心里一滞,为什么,这世上哪来的为什么,如果非要问个为什么,他只想问问自己,当年为什么大意,斩草不除根。
“殿下还记得当年昆仑君临死之前说的那些话吗?”
祝融的声音变得悠远,看着虞幕的眼睛看起来死水无波,却又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当年北天境死的人,他们哪里就能这么死了呢,殿下既然你做得出,能做平常人不能做之事,自然也应当承受得起今天的一切。”
说罢,祝融在斟了一杯酒。
“说起来,临渊丫头酿的酒比千年前可有味道多了,难怪当年我瞧不上她,拿着那么差的酒就想来求我的神火,傻孩子。殿下,慢走。”祝融晃着杯中酒,瞧着虞幕面无表情的脸,轻声道。
虞幕一顿,起身欲走,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也没有想要的结果,可不就该走吗,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就不该跑这一趟,有些自取其辱了。
“相柳神将死了,死在我手中,是他自己求死。祝融君虽然孤注一掷,但是你同样要承担她的怒火。”虞幕停在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忽然说道,说完以后一撩衣袍,像是自己胸中的郁郁之气已经散尽一般,脸上猝然笑了起来。
但是却被颛顼堵在了门口。
“你来这里做什么?”颛顼突然从外面进来,将虞幕堵在门口。
“还请天帝陛下送虞幕殿下回凌源殿。”祝融淡淡的嗓音从火神殿中传来,虞幕一下就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
颛顼一言不发将虞幕带回了凌源殿,屏退凌源殿众人,坐在虞幕常做的位子上,背对着星耀图,冷声问:“昆仑君和漠溟渊的事是你散播的?”
虞幕心中疑惑,颛顼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怒气,但是不敢不答。
“是。”
“你是神界太子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下作事?她终究会是你的妻,你何必这样折辱她?”
虞幕听见这话,心中的那一点抑郁堵上了心头。
“父君,她是你选的,不是我想要的。”虞幕沉声道。
颛顼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
“你还忘不了她?当年的事,是你背信弃义在先。”颛顼手指隔着书案指着虞幕,几乎就要戳到他的头上去。虞幕还是怒视着颛顼,没有丝毫畏惧。
“你以为你做了太子殿下翅膀就硬了?你为什么是太子,因为你有一个伟大的父君。”
“我是太子,是因为父君同样背信弃义,斩杀了共工氏一族。”
虞幕的声音几乎和颛顼同时响起,颛顼整张脸被气得发红,而虞幕直直的昂着脖子,绝不低头。
这凌源殿都是二人的争执之声,一道光芒罩着整个凌源殿,平九星君被隔离在凌源殿外十丈之外,背着手,看着脸色焦急的桓无。
桓无在凌源殿闭关几千年,也经历过一两次这样的场景,所以这凌源殿里正在发生的,恐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也因此,他更加着急。
“你急有什么用,殿下和天地陛下到底是父子,没有隔夜仇。”平九星君打开了神农卷,优哉游哉的看了起来。
“殿下是我们的主子,他出了事,与我们有何利,你怎么能够这样无动于衷?”桓无神君急了起来,揪着平九星君的衣襟,咬牙切齿的问道。
“天帝陛下能把殿下怎么着?为了昆仑君又能把殿下怎么着?”平九星君不耐法的挥开桓无的手。
桓无才后知后觉的问道:“什么为了昆仑君?”
平九理了理被桓无揪到变形的衣襟,没有搭理他,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神农卷当年橘灵将神农神卷藏了起来,平九星君近来得了空,才从星罗阁中找了出来。
“你说话!”桓无看不惯平九星君这不急不忙的样子,喝到。
平九星君虽然也看不惯桓无这粗鲁的模样,但是自己技不如人,打不过人家,也只能妥协,于是皱着眉解释道:“殿下是为了昆仑君的事去找的祝融君。”
桓无一时无语,他懂得没有平九星君多,这些年虞幕和沈临渊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一时住了嘴。
此时的凌源殿中,颛顼也动了真怒,一巴掌打在虞幕的脸上,没有用神力,虞幕的脸顿时白了,片刻又渐渐的红了出来。
“你还想做什么,便一并做了吧,你就我这一个儿子了,要一并处决了吗?”
虞幕还是对上颛顼盛怒的脸,他还是不明白先前还对沈临渊没有什么情分的颛顼非要逼着他娶沈临渊。
“你听着,你在这神界一天,你就必须娶她,只有她才能成为我神界的太子妃,太子可以换,太子妃不能换。”
虞幕忽然笑了,他从来不觉得这样的父君陌生,因为这就是他印象中的父君,这些年来,是父子俩都身居高位,反而高处不甚寒,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父亲的本来面目。
这一代天庭成形之前,颛顼还是颛顼君,那时候他就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只有王国,他没有北天君的悲悯,也没有祝融君的恣意,更没有佛界的慈悲,所以他成了最后的君主。
虞幕知道,他没得选,因为这个人,并不会让他有多余的选择。
就像生和死,非死即生。
“父君,你可还记得当年你为何为我定下婚约?”虞幕所有的气势一瞬间卸掉,淡漠的看着颛顼,他要的是一个太子,而他,只要做好太子就好了。
颛顼一怔,没有回答。
“你不该去火神殿,祝融君就算深居简出了,也不是你能轻蔑看待的,他是和我同一个是时期的君主,你折辱了他。”颛顼没有说道。
“你日后是神界的君主,祝融君,就算不忠于你,你也要记得,他是忠于神界的,而我们,神界若在,我们便在,这一代天庭便在。”颛顼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虞幕却从中听出了颛顼的野心,神界在,这一代天庭就在。
虞幕嘴角的笑意味不明,当年人皇妄想长生,以求自己的江山千秋万代,那时候自己父君脸上露出了嗤之以鼻的笑。
这世上东西,有什么是能千秋万代的呢,神尚且有生命的尽头,有寂灭的那天,人皇简直愚不可及,然而今天呢,他的父君做了神界的君王,想的也是千秋万代,除了时间比人皇所想的更加久远之外,二者的心境又有什么不同呢。
“父君可知道,这世上的东西,最难求的便是长久?”虞幕冷笑道。
以前他求长久的时候,颛顼便是这样告诉他的,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有像今天一样冷血,所以一心求长久,所以披着神祗的外衣,内心险些堕落成恶魔。
想来如今他的心还是不够冷血的,不然,今天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
“若是这天地皆有尽头,父君如今所求的一切岂非是妄求?”
虞幕说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颛顼不在意,在他看来,自己的儿子是有些魔怔了。
虞幕也觉得自己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