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涯安境四年,期间沈临渊一直住在这间竹屋里,沈临渊这一世后爱上了竹子,从前这些东西她就是喜欢的,但现在更喜欢了,权当是弥补当年不能改投老李头为师的遗憾了。
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当年茅屋里的格局,就连桌椅,沈临渊也尽力还原当年的模样。
还好,沈临渊死过一千五百年,如今又活了回来,一切还都是当年的样子,因为死了,所有该有的记忆,悉数停留在一千五百年之前。
从前老头总喜欢在屋里草,她老是质疑他的审美,也不知道这些草到底珍贵在何处,反正老头每次进山回来篓子里总是装着一些草,和他同住,人在屋檐下,沈临渊也只能努力将老头带回来的草伺候得好好的。
想是这么想的,但那些草在沈临渊手里从来活不过五天,所以老头很自觉,到了时间就上山采草。
现在,沈临渊却延续了老头的习惯,喜欢采草回家。
“你为什么不把那盆火也搬到人界来?”阿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道。
沈临渊没想到最先找到她的竟然是阿锦。
沈临渊来人界的第一年,境主府又回归到了桀宇出来之前的那几年,低调得让人似乎忘却境主府的存在,其间唯一热爱上门拜访的也就沈岁宁了,不过刚开始那一两年,沈岁宁老是去境主府寻找沈临渊,但是在多次被告知沈临渊闭关之后就不再来境主府叨扰。
阿锦看沈岁宁一脸的失落,想必是以为沈临渊不愿意见她,不过阿锦也没有解释,因为那时候,就连境主府都没有人知道沈临渊在哪里。
“神火有根,我把它从神界带下来本就是任性,我有意离开,还带着神火四处跑,这不是明摆着怕人家找不到我吗?”沈临渊正在编个竹筐,前阵子她下山买了几只仔鸡,幼仔需要保暖,沈临渊给它们做了个窝,但是现在大了,那小小的窝就装不下几只鸡了,所以沈临渊现在要编一个大一点的鸡笼。
“你还是不回去?你再不回去说不定什么冥王殿下的眼神都快要杀死境主府的人了。”阿锦苦笑道,提到扶桑,沈临渊的眼神顿了顿,从醒来的时候留在涯安境,就是因为扶桑,但是某一天,她想通了,不是为了扶桑,而是为了自己,为了大局。
时机未到,现在不是共工氏临渊该出现的时候。
共工氏临渊,今生归来,就是为了南天门千年前的誓言,她要看着第二代天庭的覆灭。
而扶桑,自从沈临渊离开境主府之后她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又发现沈临渊的踪迹,甚至就连白驹,也没有任何反应。
扶桑隔三差五就会来趟境主府,算起来这些年境主府的常客应该算是扶桑。
因为扶桑来得实在太勤了些。
此时,扶桑就站在境主府内,索魂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因为沈临消失后禾戮也失去了踪影,严格算起来,他算是境主府的掌权人,而境主府闭门之后涯安境几大世家也自觉地沉默起来,就连霍由知,也整日龟缩在霍家,不肯出门。
据说,是某日霍由知不知好歹,要给沈家付买路财,沈岁宁一怒之下明码标价,由此,霍由知出不起门了!
不过真正令锁魂得意的还是沈临渊不在这四年,自己在老丈人家当牛做马,成效颇丰,如今,索魂大人的家已经不是昆仑山腰那间茅草屋了,如今的索魂大人在人界有了自己的产业,而且自己的家业,在老丈人的打理下已经算是一方的土财主了。
而索魂大人与哑阿姐的婚礼,也办得风风光光的,算是弥补了索魂这些年,对于哑阿姐的亏欠。
当年的哑阿姐也不哑的,如果不是遇上他。
但是如今春风得意的索魂大人最怕的就是这位冥界的上司。
再怎么说,索魂大人也是冥界索魂,自从沈临渊失踪以后,每回冥王殿下驾临,索魂大人就如丧考妣。
因为四年过去了,沈临渊如同消失了一般。
扶桑一直对沈临渊消失时的状况耿耿于怀,若是沈临渊的灵识因堕神而被吞噬,扶桑再想找到沈临渊可就难了。
一个向往温暖和光明的人,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世界里连一丝亮光都没有的,但沈临渊会怎么做,扶桑猜不到。
也因为猜不到,所以才恐惧。
而他,扶桑,恐惧了四年。
这四年里界中界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沈临渊的寻找,沈临渊是界中界的希望,相柳不会轻易放弃。
“将军,北极麟的士兵从未停止过操练,一刻也没有。”禾戮在下首平静道,他的决心,也从未动摇过。
“将军,凌源殿的殿下被颛顼罚面壁十年,如今已经第三年了。”禾戮犹豫一下说道。
相柳眼眸中充斥着浓烈的杀意,但是片刻后有压制了下去。
沈临渊失踪的第二年,相柳因为顶撞颛顼,被罚面壁十年。
十年,对于神界的人而言跟人界罚个面壁三天没什么两样,但是,这已经足矣表明颛顼的态度,颛顼,对着个儿子并不够满意。
“哼,如果他要是能乖乖面壁,恐怕他那天帝老爹才会看轻了他。”相柳眼中跳跃着危险的信号。
禾戮抬头看了相柳一眼,又极快的低下头,这是虞幕之事后相柳第一次发表意见。
神界要破,虞幕要死,面不面壁的有什么关系。
如果说一千五百年前,北天境被灭能够灭得彻底一点,虞幕可能不会死得太凄惨,不过从他拿起诛神鞭,将沈临渊打得身形俱灭的时候,他和北天境的仇就结大发了。
“将军!”
禾戮抱拳,眼底有犹豫之色。
“讲!”相柳大手一挥,等着禾戮说话。
“神界似乎知道北天君归来。”这是禾戮最近才梳理出来的消息,他怕相柳质疑他的能力,他们要做的事,可能万劫不复,绝对容不得半点闪失。
相柳看着禾戮,似乎要看进他的心里。
“如果北极麟现在才分析出来,那你的能力的确不如衡余。”相柳淡淡道。
说起衡余,他还是十分想念的,毕竟那孩子在他身边这些年,也算是从黑暗里逐步爬了起来。
扶桑这几年将衡余藏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很明显,扶桑还是没有相信他,但是他有信心,就算扶桑有能力藏,衡余也没有那个能力将自己龟缩起来,等着扶桑给他希望。
禾戮心中一顿,舌尖的苦味渐渐传导到全身,他还有一点没说,这才是他分析的关键信息,不过他要是说出来,恐怕相柳会立刻剑指神界。
据他的消息,三年前榆木之所以顶撞颛顼,是因为颛顼知道了沈临渊的存在,并且有意恢复沈临渊北天君之位,并与虞幕结亲。
禾戮不知道颛顼是不是疯了才会生出这个想法,但很明显,虞幕和自己想得一样,否则不会直接顶撞颛顼,直接落了个面壁的结果。
“属下知错!”
“按规矩办事吧。”相柳轻声道。
相柳说完,指尖一指,一丝灵气从相柳的指尖窜到禾戮体内,禾戮面色惨白但他没敢抵抗,如果两年前的事如今才有了结果,是理应军法处置的。
军法存在的意义在于,你受了该受的苦楚,避免战场上更多的人丧命。
禾戮拱手,颤抖着站起来,离去。
……
沈临渊手上的鸡笼终于成型,阿锦还在给她砍竹子。
“你是要在我这里常住吗?”沈临渊淡淡的开口,阿锦知道,这是用完了自己又要打发自己回涯安境了。
阿锦看见沈临渊削竹子的刀,大叫道:“你知不知道你在暴殄天物?”
沈临渊拿起手上的匕首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这匕首我醒来的时候就挂在我腰上,我也没什么用,刚醒来时一直抽不出这把匕首,前几天我削竹子的刀不快,这才将它找了出来,结果一抽,就出来了,这匕首有性格,只为竹子折腰。”沈临渊笑道,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她准备在这里在住个几年,这几只鸡可不能养得太马虎,还指着它下蛋呢。
“和竹子有缘?”阿锦结果沈临渊手上的匕首笑道。
我不认识刀鞘,却认得这匕首。
阿锦那在手里在削竹子时这刀锋像钝了一般,削得十分艰难。
“这把匕首我在羲和女神处见过,不过这刀鞘我却不曾见过。”阿锦反复看着这把匕首,“羲和女神说这是上古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到你手里了。”阿锦笑着还给了沈临渊。
“它可有名字?”沈临渊问道。
阿锦确实认真想了想。
“名曰孰湖。”
沈临渊蓦然笑了,没有因为匕首的来历而感到好奇,决定放下,就不要刻意拿起。
“你真的准备在我这里常住?”那把匕首在沈临渊手上还是用来削竹子,没有任何改变。
“上古的神器,你用来削竹子未免轻贱了它。”阿锦没有理会沈临渊的逐客令,急促的问道,脸上已染了绯红。
“上古神器又如何?难道它削的竹子能比别的刀好看?君子竹还能轻贱了了它”沈临渊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