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闵看着沈岁宁,不知道沈岁宁此举什么意思,却见四阿公淡淡的将眼神挪到霍小闵脚下的路上。
“霍小闵,抬脚!”随着四阿公的话语沈流云放出了自己腰间的菜菜。
菜菜一下被沈流云扔到霍小闵脚下,霍家人没想到沈流云如此直接,一紧张,往后一退,生生退出去好几步。
霍小闵脸色煞白,“沈流云,你有种连我也杀了,你看霍家会不会举全族之力,颠覆沈家。”
“全族?你们霍家就算是鼎盛时期也不见得有这个能力?”沈流云十分轻蔑,说完却看着四阿公,他知道四阿公的话,还没有说完。
“你们霍家人以后最好就待在家里不要出门,这涯安境的路,都是沈家人用银子铺出来的,要是算买路财的话你恐怕得随身带个账房在身边。也不知道倾尽你们霍家家产,能不能在涯安境好好走路。”四阿公眉开眼笑,似乎现在就已经看到霍家的银子如流水一般,朝着沈家的库房里面流。
沈岁宁捡起霍小闵扔下来的银子,“四阿公,既然人家硬是要给我们不收也不好,只是照霍由知这样给,人家还以为这路我们修的时候偷工减料,银子花得少。”沈岁宁眼睛一转,“你看这样,以后涯安境的路,对霍由知咱们就明码标价,你看如何?”
四阿公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暗道沈岁宁也是只狐狸,不过这只狐狸,他很满意。
“嗯,我看行,既然霍由知有这个意向,我作为长辈,也不能拂了他的意。”
四阿公看似沉重的点点头,好像不得不接受。
而霍由知,这时候醒悟过来也知道自己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然而悔之晚矣。
沈岁宁笑眯眯的看着霍由知,状似好心的告诫道:“由知兄,岁宁虽然年幼,但忝居家主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沈岁宁一拱手,落在外人眼里,又是沈岁宁这家主没有架子,和蔼可亲,毕竟霍由知已经不算是霍家家主了,沈岁宁虽然与霍家之间隔着霍小闵一条性命,但人性善忘,不知道还有几人记得霍小闵的存在。
“难道沈家主还以为现在这个局面有什么话是不当讲的?”霍由知想说的是,沈岁宁难道觉得现在这个场景,沈家先前讲的就是当讲的?
沈岁宁十分为难,但还是拱手道:“由知兄方才任了家主,霍家就不在了,或许对于家主一职不是很了解,但岁宁毕竟是做过家主的人,这一家的财富都是累世积的德,还望由知兄日后少出门,这买路财要是我家真认真同你算起来,你散尽家财也未必给得起。”
沈岁宁像是十分诚恳的说着这番话,但一旁的沈流云,早已听得恶寒,他素来直爽,最受不了这种弯弯绕绕,但是见沈岁宁弯弯绕绕做足了将霍由知恶心得十分彻底,也十分开心。
“岁宁有心了,由知兄毕竟不是家主了,霍家的财富又与他何干,是吧,由知兄。”在一旁的乔歌早就忍不住想要恶心霍由知了,现在有了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既然如此,那我就算由知兄的单人价,以后上路一次就给个五百两银子吧,以后由知兄要是走得多,沈家自然也就给你去去零头。”沈岁宁小手一挥,立刻定了价。
霍由知脸色气得发青,偏偏沈岁宁和乔歌一来二去,硬是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
“由知兄,岁宁也不知道市价,就先这么算着,以后有人再觉得沈家穷,岁宁也好将此事说道说道,也好有个参照价。”
沈岁宁问价格时看四阿公默默的伸出五根手指,沈岁宁了然的点头,结果价格一出,四阿公果然十分满意。
毕竟当着涯安境众人,也不好对霍由知太过分不是!
沈岁宁霍由知轻狂,这个价格能接受,也高看了霍由知一眼,但是没有人知道霍由知是气昏了头,不知道现场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
而零头,五百两银子计价,哪里来的零头!
霍家人见沈家人没有再看开口的意思,赶紧拉着霍由知离去。
来时趾高气昂,回时仓皇逃窜。
“等等!”
沈岁宁这样一喊,霍由知也反应过来,要开口却被一旁的伙计抢了先。
“沈家主何事?”那伙计一看就十分经验老道,虽然霍家如今被沈家一味地欺压,而且无还手之力,但是这伙计还是一拱手,十分恭谨的问道。
霍由知不满的瞪了那伙计一眼,那伙计全然不管。
“今天这些银子就先还你,赶紧回去倒腾你家的茶叶,钱生钱,省得以后支付不起我家的买路财。”问的是小伙计,但沈岁宁却走到霍由知身旁,将他扔下的银子还给了他,然后笑道。
沈流云见着一切,也不管有没有霍家人在,直接笑出了声。
那伙计转身看着沈岁宁,道:“沈家主年幼掌家,我辈自是十分佩服,只是沈家主凡事还请留三分薄面,霍家虽然如今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沈岁宁多看了那伙计几眼,那伙计好像什么时候见过。
沈岁宁并没有往深处想,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她也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这就要看你家想要几分薄面了。新境主曾经说过,这涯安境倒了一个霍家,也没什么,所以霍家倒了就倒了吧。”沈岁宁眼中的轻蔑在霍家人面前展露无疑,但是霍家人除了愤怒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毕竟,自从霍家老家主对上沈家,霍家就一直被沈家拿捏在手里。
涯安境人对沈岁宁的畏惧少了许多,杀人又如何,杀人可以是误杀,但是沈岁宁和四阿公提醒了涯安境众人,沈家以一个家族之力,在涯安境修桥铺路,他们脚下走的路,上面非要刻一个字,也只能刻沈字,悬岭沈家!
那位伙计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看了看霍由知,要是霍家家主什么时候也能有沈家丫头的气魄,那自家的阿爹也就不会死不瞑目了。
扶桑在暗处瞧见了这出闹剧,要不是知道沈岁宁过来了,他可能就跳出来修理霍由知了,不过要是来的是他而不是沈岁宁,那霍家可能又会暗暗的出一位新家主了。
冥王殿下出手,霍由知只能是生前死后都不得安宁。
不过要是真的出手的是他,可能霍由知活生生被他踹死在境主府门口,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难道还有人真的敢去和他讲公道?
在冥界讲理,恐怕是觉得十八狱的日子不如阿鼻地狱好过。
扶桑在沈岁宁回去之前去了一趟沈家。
他首先去的就是临渊阁,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这里找不到沈临渊,但是还是想来看看,总觉得沈临渊在临渊阁留下过什么。
临渊阁里的东西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酒窖的木板还是开着的,扶桑毫不犹豫就跳下了酒窖。
酒窖里的桃颂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扶桑见到桃颂的时候脸色大变。
他一直不希望现在的沈临渊接触到曾经的记忆,现在看来他来迟了,看见桃颂,沈临渊就应该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扶桑慌乱的离开,如果沈临渊从临渊阁离开,那就真的去那里了。
……
近水阁。
近水阁从前就是沈临渊的产业,只是从前的近水阁只是一间小茅屋,那时候清水城的这个湖,还没有那么大。
而现在,那间小茅屋,被近水阁修来围在了里面。
沈临渊站在近水阁疑惑的看了许久,站在空中才找到了他的那间茅屋。
从前这只是一间建在水潭边的茅屋,不知何时,已经被别人圈进了近水阁中。
沈临渊方才感觉到岁月一词,第一次觉得自己历经一千五百年,还对人间如此留恋。
沈临渊只是看了两眼,就离开了,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既然这里不是她的处所了,那她还是该有一个自己的房子。
“冥王殿下,属下未曾见过昆仑君。”这是冥界十八狱主中的十三狱主,也是最不务正业的狱主,自从受了正心之刑他就被扶桑送到了人界。
十八狱主中,就他长相平凡一点,放逐于人群中毫不起眼,这近水阁就由他来看了。
十三狱主上一次务正业,还是古刹的阵法,那次之后扶桑曾要求他回冥界,但是十三狱主淡淡一笑,若果务正业是这样务的,那还不如就守在近水阁中,扫扫尘,看看水,偶尔找本地的山神土地切磋切磋棋艺。
也就是说,十三狱主现在这算是求着不务正业。
扶桑坐在茅屋里,四周的门都关上,试着用灵气感应沈临渊的存在,但是无所获。
扶桑身边的气息都变得忧郁起来。
扶桑不知道是因为堕神还是因为桃颂,沈临渊情愿找地方将自己躲起来。
扶桑承认,他曾经想过再造一个昆仑君,造一个没有经历过北天境覆灭的昆仑君,她一辈子就躺在昆仑北洞中,倚着炉火,饮着酒,看着桃花,偶尔还在雪里躺一躺,而该属于她的仇恨,就由他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