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乔家的家主更替之礼,桀宇在这里出了事,有许多人都脱不了干系,乔歌早已惊呆了,这些年,他一直活在家族众人的庇护之下,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加起来都没有沈岁宁悬岭归来之后多。
乔夫人这一瞬间也慌了神,桀宇何等人物,今天要是桀宇陨落在她家的宴会上,那这涯安境明天还不知道有没有乔家。
桀宇在涯安境一直是活在传说之中的人物,自从认识了沈临渊,从传说走进了现实。
这涯安境的姑娘,嫉妒沈家姐妹是有原因的,沈临渊和沈岁宁一个走进境主府,一个是乔家认定的媳妇,这二者,都是她们渴望而不可得的。
最先从惊愕中缓过来的应该就是涯安境这群姑娘,此刻,刚好是看戏的时刻。
沈临渊拉开桀宇的手,看着她的伤口,并没有同沈岁宁一般发怒,,反而是淡淡的扫过众人,眼神停留在霍家家主身上。
“我说你会死,你信吗?”沈临渊走近霍家家主,轻声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发怒。
“沈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对长辈说话怎能如此无礼?”是顾家家主,他的家族是涯安境唯一一家在武学上有所造诣的家族,顾家家主隔了几桌,走过来,负手,看着沈临渊。
沈临渊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发怒,从来不乏这种不分是非的正义之士。在人界时,隋清是站在清水城顶峰的姑娘,那些习文习武的正义之士,在背后写文章对她口诛笔伐时也没想着花舟舫走出来的男子,为什么又被称作风流才子。
沈临渊斜睨了霍家家主,霍家家主对上沈临渊的眼神,沈临渊忽然大笑,叫上沈岁宁和阿穆,带着桀宇回去。
桀宇还欲说什么,沈临渊制止了他。
霍家家主站起来,衣裳遮住的腿在微微颤抖,他垂下手,将手藏在衣袖当中,这时候微微张开双手,他不知道手是否被攥得发白,但是手心里的冷汗,他已经感受到了。
霍家有难!这是沈临渊那一笑给他的感觉,沈临渊看着他时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姑娘,他看他那一眼,仿佛沈临渊身体里藏了一个极老的灵魂,那灵魂在对他叫嚣,而且眼神阴狠,霍家家主就是在那一刻有了惧意。
……
“说吧,什么情况?”沈临渊将众人赶出临渊阁,只留下了沈岁宁和桀宇。
“他伤得重,恐怕、恐怕要休养一阵。”桀宇闭着眼,悄悄的听着沈临渊和沈岁宁的谈话。
“我问的是这个吗?”沈临渊面色一沉。
沈岁宁忽然一惊。
“你不说要我来说?”沈临渊是真的怒了,她没有看床上的人,就瞪着沈岁宁。
“阿姐,我……”沈岁宁看看桀宇,又看看沈临渊。
“我不怪你。”沈岁宁一开口,沈临渊又阻止了她,刚才只是被怒气怒极攻心,她不怀疑沈岁宁。“不过你被人骗了。”沈临渊这时候才看了桀宇,不过她还有想不通的地方,就是按照她的推理,这不合理。
沈临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桀宇微微皱眉,无奈他躺在床上都感受到了寒气。
沈岁宁趁沈临渊不注意,戳了戳他,桀宇的眉头又平了。
沈临渊去门口叫乔歌,她要做的事,还得乔家相助。
沈岁宁在桀宇的伤口上撒了一种药。
桀宇敢到一阵凉意,挣开了眼睛。
“你这什么药,怎么有凉意?”桀宇抱怨道,不过此时声音相对若了几分,气势上也弱了几分。
“你不是说我们是在引蛇出洞吗,你不是说了目标是我阿姐吗,公子,是你骗的我?”沈岁宁在质问桀宇,这件事却实是她和桀宇二人一手操作的,只是现在的结果与预先商讨的有出入。
“你阿姐要做什么?”桀宇答非所问,但是伤得又不假,沈岁宁觉得自己医者仁心不与他计较。
“我阿姐,现在在准备怎么饱腹霍家。”沈岁宁看沈临渊质问她的架势,替霍家默默抹了一把汗。
沈临渊的性子,从不与人为难,但前提是你别为难她。
“哦,那就好。”桀宇闭上眼睛不再看沈岁宁,心里莫名的有了一点甜意,他很欢喜!任沈岁宁怎么戳桀宇都不在有反应。
沈岁宁坐到一边,暗自想着怎么向沈临渊解释,这个在涯安境搅弄风云的家主,现在坐在屋里,局促不安,受伤的桀宇在床上心安理得的躺着,沈岁宁好一阵羡慕。
“阿姐,今天的事情,是我们疏忽了。”乔歌眼神往屋内一直瞧,沈临渊心中明白他想见的不是自己,但是现在是自己有需要找他,所以也不戳穿他。
“阿穆都挡不住的箭,不算你们的疏忽。”乔歌松了一口气。沈岁宁极听沈临渊的话,沈临渊要是说没事,那多半也就没事了。
“不过,你们乔家要为今天的事负责。”沈临渊眼神一冷,接着说道。
事发之后乔歌的心忽上忽下,这一刻,就对与事发时的的顶峰相差不小。
“不是不怪我们吗?”乔歌下意识说了一句,立马迎来沈临渊一个冷眼,乔歌识相的闭上嘴。这个时候,他就没有发言权,境主府如今还没有追究桀宇的事,估计此时他的阿爹阿娘在家也忐忑不安,不过要是沈临渊不追究,那境主府估计也不会追究。
“沈家阿公和境主府的人稍后赶往乔家,追责。”沈临渊盯着乔歌的眼睛,在里面看见了恐惧。
乔歌脸色发白,不过,继位前夜乔夫人同他说,继乔家家主位是能让他与沈岁宁身份相近,但是他终究是不如沈岁宁的,所以阿娘有言在先,在娶到沈岁宁之前,他要知道自己家主的身份,看顾乔家。不过,乔歌眼睛发红,思考片刻,乔歌拱手,“境主遇害乔家应当担责,该承担的责任乔歌绝不推脱,不用劳烦众人来乔家追责,我亲自到境主府认罪。”
沈临渊多看了乔歌两眼,乔家这孩子年少,但也是个懂是非的人,沈临渊对乔家的嫌疑消除。
“虽然你已经继家主位但乔家的大权不是还在你阿爹手中吗?再说了,不是你的罪你认什么,乔小公子这挂名的家主当得格外上心啊。”沈临渊看向乔歌,谁说乔家小公子年少顽劣,不堪当大任的,她看着乔歌,觉得似乎将沈岁宁嫁给他也不错。
“我是想让你叫上顾家阿公,一同来你家,追责总是要追到有责之人。”沈临渊声音逐渐悠远,拉长,乔歌看着沈临渊,还是有些不明白她口中的有责之人是谁,但是也会照做,只是离去前又往屋里瞧了瞧。
乔歌还穿着那身喜庆的袍子,乔夫人持家,只求吉利,顺遂,所以但凡家中的大日子,都穿着大红袍。
当了家主后,乔歌脖子上的项圈取了下来,沈临渊忽然笑了,难道去掉这些少年印记就可以当他终于长成大人模样了吗。
沈岁宁、乔歌,都是这涯安境的一家之族,搅弄着涯安境风云。
沈岁宁朝外面瞧了瞧,正好看见乔歌的背影,蓦然一笑,比她还矮半个头,那身缩小版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有些不伦不类。
“你和我说说吧。”沈临渊听见沈岁宁的声音,回头道。
“霍家家主差人给我送了古籍,上面写了一些东西,和你有关。”沈岁宁掏出随身携带的古籍那上面赫然记载着魂归之法。
所谓魂归之法,就是针对沈临渊而写的。
那上面描述和沈临渊的情形几乎一致,说她是在梦中被吃掉了魂魄,需要在额头上画出魂归印记,引魂。那天沈岁宁在沈临渊身上画下的印记就是书中记载的魂归印记。沈临渊回想了一下,她受梦境折磨一事,只有桀宇和扶桑知道。而且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魂归印记,而是堕神印。
沈临渊整理了一下思绪,示意沈岁宁继续说。
“我看见里面描述的症状和你当时在南侧对阿奶释放威压时相似,所以就信了。霍家家主告诉我,这是从境主府盗来的古方,我就开始挑衅公子,境主府有方法为何不对你用。
但是那天公子看见那个印记,给你擦了一些。留了浅浅的印记,让霍家家主能够看见。然后就是公子说他要引蛇出洞,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就被箭射中了。”沈岁宁指了指结余的伤。
“你为何会信那本古籍,境主府的东西我拿不到吗?”沈岁宁不傻,沈临渊好奇沈岁宁怎么会被霍家家主诓骗至此。
“那是乔家带来的。”沈岁宁试探性的看了看沈临渊,才说。“不过公子后来说不是乔家。”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是霍家的?”
“观礼之前。”沈岁宁一说,沈临渊那个疑惑就解了一半。
桀宇当时应该有所谋划,不过过分自信,一直盯着霍家,却忽略了霍家以外的东西。
不过,这件事,沈临渊决定霍家不能饶。
桀宇的心又开始荡漾,沈临渊眼神冰冷的去了祠堂,沈岁宁开始审视自己的身份,她是家主,是沈临渊的妹妹,与乔家关系尚可,如若真的爱上了乔歌,那她可能也是未来乔家真正掌权的人,虽然最后一种可能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