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有人入冥界,桓无带着平九星君在冥王殿前等了许久。
第一狱狱主招呼他们半晌,平九星君先沉不住气,问:“这是冥王殿下又出去了吗?”
第一狱狱主在冥王殿前摆了个石桌,就用来招待天界来客。
桓无不动声色的看了冥王殿几眼,紧闭着大门,用眼神示意平九星君,平九星君立马会意,问道:“冥界好规矩,天界来人,随意挑个黄泉地界就能招待神界使者。”
平久星君没有直视第一狱狱主的眼睛,这冥界他其实比桓无还熟悉。
第一狱狱主淡淡的看了平九星君一眼,闭上眼睛,桓无也闭上眼睛,入了定,他看情况,冥王是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
南侧。
只剩下沈临渊和沈老夫人,气氛很诡异,沈临渊上次和沈老夫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应该是许多年前了,那时候沈青云还在,他一知道二人单独见面就立刻跑来带走了沈临渊,而如今,沈临渊看了一下被布盖住的牌位。
“还不说?”沈临渊蹙眉,沈老夫人是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有多紧张吗,势如水火,这个词应该才足以形容。
“我说什么,你既然知道还要我说什么?”沈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有些发抖,话中带着颤音。
“你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就说说你丈夫,我阿公是怎么死的吧。”临渊喝了一口茶,“我阿爹虽然爱我,但也不是盲目溺爱。阿爹至孝,涯安境皆知。”沈临渊煞有其事的把玩着笛曰,笛曰的颜色是变了不少呢。
“生老病死,哪样不是平常,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沈临渊在心里暗道不好,刚才桀宇和乔歌皆在,壮了她的势,如今二人都不在了,那种气势上的压迫也就没有了,等她反应过来过后自己反而被动,不能操之过急,这种老狐狸,要慢慢来。
“生老病死,是吗?那你何必这么耿耿于怀。那一年你们做过些什么自己忘了吗?”沈临渊只是在心里推测一个可能,顶上沈家的人,应该不是才开始的,在悬岭来去自如,看来那道结界的钥匙可不只有沈家嫡系精血。
既然与神界能连上关系,那临渊觉得这件事绝不是一朝一夕的。
“之前我在悬岭见到了神界的人,在涯安境,你能做的我也能做,你说他们选我还是选你呢?”沈临渊手心已经出汗,看似负手,实则紧紧拧住后面的衣衫,好让自己看起来稍微镇定一点。
不过沈老夫人看在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沈老夫人抬头,看着沈临渊,眼睛中没有任何温度,嘴角忽然牵起一抹冷笑。
世上的人,都是这样,费劲心机就为求一个答案,不管结果如何,就是要心中的疑虑能有个结果。沈老夫人看见现在的沈临渊,就像看见当年的自己。
“沈家的女儿,没有必要知道这些往事,岁宁或许可以,但你不可以。”沈老夫人看着临渊,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岁宁是家主,是责任,你本来可以做一个闲散人,何故非往泥潭里搅合。你阿爹知道会生气的。”沈老夫人掀开临渊盖在沈青云牌位上的布。
“那你就直接告诉我,我阿爹为什么会死吧?”沈临渊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因为太过压抑,嗓子发出来的声音反而有些嘶哑。
“你阿爹,他该死。”沈老夫人看着沈临渊,一字一句道。
“他是你儿子,他是你生的。”沈临渊指着沈青云的排位,听见这句话,目眦越裂,眼睛里已经有了血丝。
沈老夫人看着临渊,眼圈泛红,眸子有些浑浊,但看着沈临渊,眼中竟有怒意。
“我的儿子,他也该死。”沈老夫人一字一句,吐出来后整个人都呈颓势,坐在那里,像枯败的花朵,终于绽放到极限。
沈临渊看着她,神色复杂。
“我的儿子不听话,我阻止不了他。青云,你怎么能不听阿娘的话……”沈老夫人将牌位抱在怀里,临渊也不看她,直接出去,就算当年的事没有人说,她也要有个结果。
桀宇走过来,没有说话,沈临渊自己看了看这个院子,四处打量了一下,是她阿爹的风格,他阿爹修葺的房屋,都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院子中的石桌,只有两个石凳。
一生一世,相对一人。
沈临渊坐下来,忽然笑了,桀宇坐在对面。
“你起来!”临渊不悦道。
“我坐你对面不好吗?”桀宇淡淡的问了一句,“怎么样,你想知道的,有结果了吗?”
“没有。她疯了。”可能很多年前就疯了,要是真如她所言,这是个泥潭,那她已经疯了好多年了。
“嗯,疯了才能说实话。”桀宇想了想,说道。
沈临渊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努力的往泥潭里倾身,沈老夫人说她应该好好做个闲人,沈临渊想的却是闲了小半生,总要做点什么。
沈临渊想,她的阿爹是怎样才让她和岁宁这十几年过得安稳,自从她阿爹死后,她就像个牵线木偶,在别人的牵引下,做着一系列既定的事。
“我能信你吗?”
沈临渊忽然发问,桀宇怔了怔,忽然面色一寒,二话不说就起身离去,沈临渊明显感觉身边刮起一道冷风,她瞬间感到了凉意。
福儿已经领着乔歌下去休息了,沈临渊左右看了看,轻轻的笑了起来,就只有自己,那和屋里的沈老夫人有什么区别,都是孤家寡人。
沈临渊在心中在理了一遍沈家的所有事情,一切看似有了结果,却又扑朔迷离,最开始,她相信自己的猜测,所以一意孤行从悬岭跑到这里,但面对沈老夫人,她心中的猜测好像都被沈老夫人看在眼里,那个她从未开口叫过的阿奶,也不是个平凡长成的女人。
难道真是巧合?
不可能!世间哪有诸多巧合。
沈临渊立即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屋里,沈老夫人瘫坐在椅子上,好像所有的生命力已经耗尽,就这么睁着眼,等待生命的终结。
命运选择的是整个沈家,那里是一个两个能逃得脱的,沈老夫人抱紧沈青云的牌位,眼泪顺着脸上的纹路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