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而有余,你还是不知道你阿姐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意思啊。”相柳斟了一杯酒,从前在神界,他拒绝了别人一次邀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传言,说北天境相柳神君治军以严,以自身为表率,滴酒不沾。
然后他相柳神君就逼得真的治军严谨滴酒不沾了。
杯子里的酒溢出来,身边没有人提醒他。
衡余已经走了,愤恨离去,叩完三个头后衡余眼神都冰冷了,人道是神慈悲,这漫天神佛谁又知道谁慈不慈悲,对陌生之人可慈悲,对熟人便不行。
衡余的底线就是昆仑之主,谁若动了她,他不做神不做人也要不死不休的。有一个声音在相柳心中响起,又迅速消失。
相柳捏碎手中的杯子,殿中有一群人立即跪下,这就是北极麟之魂,他们的夙愿,就是北极麟存在的原因,相柳看过人间王朝更替,这个过程就是有人建立了王朝,便会有更多新的人人想着去推翻它。
桀宇和阿穆一大早就等在临渊的门口。
“我阿姐呢?”岁宁穿了一身男装,比乔歌高了半个头,和乔歌站在一起反倒显得岁宁要大些。
四阿公和沈流云回去后乔歌算准了岁宁一定会去悬岭,连夜收拾好包袱蹲在楼梯口,蹲了一夜,天一亮就跟在岁宁屁股后面跑来悬岭,临近悬岭,岁宁才接受与他同行。
“还睡着。”桀宇随意找了个石凳,就这么坐下来。
岁宁听到这个回答,招呼众人一起去了藏书阁东侧的院子。
临渊已经忘了昨夜的事,醒来只感觉头疼,心中疑虑是不是雪岭之上受了寒,就窝在被子里,不愿起来,知道岁宁来了,更加放心的睡了过去。
临渊最后是闻着鱼汤的香味起床的,这悬岭最熟悉的还是这鱼汤的味道,不过与往常有异,这次是阿穆捕来的鲜美鲑鱼。悬岭事再怎么大,吃总还是要吃的。
“阿姐,悬岭三番两次出事,你在这里有什么线索吗?”岁宁忍不住出声,其实她想问的是释缘石之事有什么线索。
“不用线索。”临渊回答,表情不变,不过熟悉临渊的岁宁知道,有话稍后说。
“神界动手哪里有什么线不线索,有线索也不能干嘛。”临渊紧接着道,岁宁诧异,不过诧异的是她和阿姐的信息沟通竟然出现了理解性障碍。
乔歌不说话,他是独子又是幼子,家族中这些事,还有人操持着,家族中的事,也就落不到他的头上。
“我亲自去查看过,是天界无疑。”桀宇配合的点点头,阿穆沉默不语,这种事,栽赃给天界也不算是小人行径,若是天界真的有确切的消息,恐怕灭了涯安境也是可能的,他当时都想跑过去阻止衡余神君,结果衡余神君手快,他都没赶上。
就是不知道,界中界的戒鞭比起冥界正心之刑如何。
此时的衡余神君,正趴在榻上看书,这些书都是扶桑替他选的说看完书方可出,于是他就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念,扶桑早就不知所踪了。
界中界的戒鞭虽然比不得冥界正心之刑,但这皮肉,也是要疼一疼才说得过去。
衡余从前是个极听话的孩子,在同龄人里,他算是北天境读书最多的人,不过自从有了昆仑北洞,荒废了好些。扶桑给他寻的这些书都是温养身体的法子,按理说他如今年少,本不用下这番功夫,只是他这些年在相柳身边,修炼秘术,虽成长极快,但伤了根基,这些年暂且没什么,再过个三五百年什么的可能就会慢慢显露出来,可能成年以后,真的会成为一个赢弱的书生,以后这剑恐怕是不太能提得动了。
扶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他们这群人,都是被夙命指引着的人,他们是神,却是阴暗之处的神,就像暗夜里生存的花朵,只在黑夜里绽放,他们需要的是一道光,一道能从连带着活人和死人一道照亮的光。
衡余身上的戒鞭之痛,开始明显,界中界的戒鞭,以前曾是北天境军法之一,如今他算是以身试法。除了鞭子落在身上的痛,其后的痛更加剧烈。
第一狱狱主从冥界回来,手里拿了一个小玉瓶,恭敬地递给衡余。
算起来,衡余神君是北天君养大的孩子,论阶品,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级。
“你收着吧。”
衡余的眼睛没有从书上挪开过,他不怕痛,怕的是别人替他痛。
第一狱狱主没有动。
“我兄长讨厌的东西,我也不喜欢。”衡余轻声开口,手上的书又翻动了一页,书上提到的方法,在他意料之中。
第一狱狱主收起玉瓶退到一旁。
“还不回去?”
衡余皱眉。
太死脑经了,身边是这样的人,不知道兄长怎么能够忍受。
第一狱狱主犹豫了一下,赶回了冥界。
他听闻这位衡余神君,幼时承教于昆仑君,长在扶桑身边的人,好像都有相似之处。
嗜痛?
第一狱狱主脑中出现了一个画面,那些年,还是少主的扶桑,常常从阿鼻地狱归来,浑身浴血。
桀宇带着岁宁走了一遍雪岭。
岁宁面色严肃,雪岭今年的收成就这么没了。上次悬岭之事后桀宇安排人在这里种了新的种子,要是精心培育还能赶在岁末之前有点收成,如今是不可能了。
悬岭中人见着岁宁,都惊讶于这个孩子短时间内的迅速成长,一个在悬岭挑灯夜读、捕鱼煮汤的娃娃,现在已经是沈家家主,阿苦看着岁宁,竟然有些不敢靠近。
临渊趁众人离开时出了悬岭,她给沈流云去了信,南侧药垆,她和沈流云同去。
大阿公第一次敲开了五阿公闭关的门,如今没有结果,他也有点慌乱。
他们这一辈,只能把家族之事处理好,再多的他也无能为力,他赌了最大的一局,就是把整个涯安境的希望都放在一个丫头身上。
五阿公卜了一卦,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不解其中意,天命这个东西,可不是人人都能窥的,就像他问生死这一卦,看似万死却有一生。
五阿公自那之后在门口挂了牌子,族人勿扰。
大阿公走出那道门后眉头紧紧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