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你阿姐的名字一直就没动过,进展应当一切顺利啊,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非要将我留在这里。”沈流云现在一天至少来找岁宁三回,这回正好赶上岁宁正在用文无查看临渊的近况,那名字没有丝毫动静,说明性命还在,在沈流云看来只要人还活着,就无大碍,就对着岁宁抱怨。
“小叔,岁宁虽不知你从我阿姐那里骗到了什么,但这报酬都给过了,你不好好在府中待着,依我阿姐的性子,你想要的东西可未必能够得到。”岁宁也很头疼,但是她与沈流云斗智斗勇下来,也知道了他的软肋,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
这世上,沈流云就怕两个人,一个是沈青云,另一个就是沈家四阿公,沈青云是长兄,自幼爱他护他,他是敬而生畏,而四阿公,则是因为九岁那年将他绑到悬岭,是沈流云机关算尽逃脱沈家命运之路上的一大耻辱。岁宁几日前亲手做了猪油糖去讨好四阿公的小孙子,从他口中套出了这件被沈流云钉在耻辱柱上的事,又用临渊的桃花酿让沈流云在醉酒中亲口说出临渊曾以一物换他许诺在沈家待上三个半月。
沈流云一天嚷着归去,却只敢来闹岁宁,不敢私下离去,想来那东西他应该垂涎已久,岁宁心知这小叔肯定是在阿姐处下了不少功夫,还好阿姐留了个心眼,没先将那物什交给他,她这位小叔言必行好说,行必果可就不一定了。
“哎,你们姐妹二人都是人精,可怜你们那还在南侧药垆的阿奶,没有亲人在身边照料。”沈流云把菜菜拎在手上,对着它抹泪,五彩蜘蛛在空中张牙五爪。
“阿奶就不用小叔费心了,我已经将同二阿公商量过,将小堂妹送去南侧药垆。”南侧药垆起初只有沈流云的一间小茅屋,当年沈家老太太去南侧药垆投奔沈流云,沈青云心疼母亲,又在药垆旁边建了个院子,沈老太太住的其实是那小院,沈流云平日都待在药垆。
临渊已经渐渐习惯沈流云这副模样,四阿公最近醉心棋局,潜心研究,整日只待在祠堂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果,也好有个人替她分担一下沈流云每日三辞行的压力。
……
人界,桀宇的头从窗户里钻出来。
“沈小姐,是临渊阁太小关不住你吗,这才几日,怎么又来了清水城?”
桀宇还是老样子,一袭白衣,折扇合拢拿在手里,笑吟吟的看着阁楼上的临渊。
临渊没理会他的调侃,快速在脑子里盘算桀宇给他还债的可能。桀宇在人界可混得比她好多了,这一来就包下整个客栈,还有置在湖中央的房产,不仅如此,人家来人界还带了随从,就连能带她穿越雪山阵法的索魂也愿意听命于他。
临渊认定,桀宇是个有钱人,立刻决定把那些事情抛诸脑后,对隋清说道:“清姐姐,那人是我家里人,是我大哥,我偷跑出来,家里派了他来寻我,我欠你的债你找他就可以还上了。”
隋清听见有人能还债,因为那句“清姐姐”而皱起的眉头瞬间就被熨平了。
“他当真是你大哥?”其实隋清想问的是你确定他会帮你还债,但想到妹债兄偿好像也算天经地义,就改口问道。
临渊点头。
隔了一条街,桀宇看到临渊和那隋老板在说些什么,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一盏茶的时间,对面的清老板已经换了一身衣裙带着临渊和两个伙计出现在了客栈大厅。
隋清在大厅坐下,拔下头上的两只步摇,一拆一合,两只合在一起,就变成了金镶玉的小算盘,又吩咐一个伙计和临渊去楼上叫桀宇。
客栈的掌柜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谁不知道花舟舫的清姑娘,锦绣坊的隋老板啊,和她讲个道理,她就能若无其事的讹你一番,时候不管你占不占理都要赔上一笔钱。
桀宇见到临渊,先是一惊,然后就被临渊拉着衣服往楼下去,出门就看见一个伙计站在门口。
“隋老板,这就是我大哥。”临渊站在桀宇身边,快速介绍完,埋着头。
桀宇有些摸不着北。
“我可不敢当你大哥。”桀宇摆手,临渊不看他,低着头,继续看脚尖,装出一副纯良的样子。
“怎么,因为妹妹欠了债就不认她了,这是你妹妹,看好了,欠了债她也是你妹妹。”隋清抬起临渊的头,和桀宇说,“你看一下,这是你妹妹在我这里欠下的债。”又把临渊写下的借据递给桀宇。
“沈小姐,你这才到几日,怎么就欠下这么一大笔钱呢?”桀宇看了一眼临渊的借据,先啧
了几声,然后看着身旁的临渊,低着头,不知声,看不清她的表情,两只食指来回打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桀宇满意的笑笑,眸子灿若繁星,隋清看了那一笑,也有片刻失神。
临渊低着头,欠款她是不担心了,她认定这笔钱桀宇还得起,就是在心中纠结,回涯安境后要怎么才能还得上这笔巨款。
毕竟沈家那几位阿公守财奴似的守着家族的库房,修桥铺路都舍得,但若要花在族中子弟身上,又是十分吝啬。
她虽然低着头,但是眼里的精光未减,默默在心里盘算这笔借款的出处。
手指打转,是她思考时常做的动作。
虽然桀宇与她在临渊阁有一段形影不离的时光,但是沈大小姐不常用脑,所以这一幕出现,就成了桀宇眼里犯错小孩的样子。
桀宇一满意,就把财大气粗这个词完美的演示了一遍。直接从怀里抽出两张银票递给隋清,赎回了临渊后拱手对隋清道:“临渊在清水城身陷险境,桀宇多谢隋老板救临渊性命。”。
临渊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不是原谅,也不是释怀,而是合作,虽然是她单方面愿意合作,借桀宇的势,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非敌非友,只有那么一点故,现在就算是合作伙伴。
“不用谢,这下不就算是两清了吗?”隋清一挥手,身边的伙计立刻会意过来查验真伪。
验明银票之后,桀宇就将临渊带到了二楼自己对面的那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