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贾平与李良还有赭衣的贺季成凑头又商量了片刻。
他们几人最近几个月都在秘密图谋一桩大买卖。
可惜,这事刚要成却不知从何走漏了风声,那负责印刷的蒋辉竟然直接被皇城司给抓了起来,为防止他胡乱供认,惟有杀人灭口。
过了半晌。
“此事既然被皇城司察觉了,暂时先停下来吧!你们安排的那个下毒的人也藏好些!叫他嘴巴老实点!”贾平神色欠佳,不放心道。
“相公一定放心,此事皆有那下毒之人与蒋辉接触,我等绝不会被牵连!”李良信誓旦旦,拍着胸脯道。
贾平又对白知言道:“知言兄,那几个纸皮匠人也先让他们缓一缓,此事待风声小一些再说!”
白知言颔首以应,他深沉的目光里倒满是随性的笑意,可是背后的精光却于无人可察处闪了闪。
贾平放下茶盏,神色蓦然又有些烦躁,他将背靠入圈椅深处,懒洋洋道,“这一阵子烦心事太多,你们都收着点!别给本公子惹事!”
下手的李良、贺季成等人赶紧恭敬地点头。
白知言不经意扫视了一下几人,然后转头对贾平笑道:“平相公不必如此烦恼!鄙人倒是带了一个好消息来!”
贾平登时一喜:“什么好消息?”
只见白知言从袖中掏出一个雅致的锦囊,递过去,蕴着几分神秘之色:“相公可亲自一观!”
贾平疑惑地盯着他,然后接下锦囊。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将信将疑地打开锦囊往内瞧了瞧。
发现里面是几个素白瓷瓶以及一封信笺,隐约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贾平又抬头看了眼白知言挥着折扇慢条斯理的神色,后者正一脸自信地微微笑着。
他收回视线,惟有按耐住性子打开了那封信笺——
“这是一个方子?”
贾平细细看来,目光随着信笺上的字迹越发阴沉却又有一分藏不住欣喜,“这,这怎么像是治疗小儿怪疾的方子?”
白知言眉梢轻挑,然后笑着抬手作揖:“所以要恭喜相公,贺喜相公!小公子的怪疾有救了!”
“你——你如何会得来这么张方子?你可从未见过我儿,从何处得来这样一张不可思议的方子?”
贾平一遍遍看着信笺上对于贾子贤病症的描述,写信人如亲见一般,不由啧啧称奇,“单看这描述,竟与我儿怪疾症状一无二致!”
一边道怪,一边他又反复研读了好几遍方子,却到底还是有些无法置信,“这方子如此简单,所言可是非虚?”
白知言霍地收了扇子,一脸恭谨作揖道:“相公尽可放心,这方子白某可是从江湖上最神秘的药堂花林楼求来的!”
“花林楼?”
李良与贺季成也吃惊地探头欲看。
他们常与三教九流打交道,自然对江湖之事比较了解。
对于花林楼的神秘莫测、首尾难见他们也都时有耳闻,亦是好奇万分。
“白坊主这是去城门楼子下贴求医榜了?”贺季成好奇地问。
他们当然也听说过花林楼奇特的求医方式,不过对方何时愿意揭榜、多久会赠药收钱却是无人能说清。
有人甚至会觉得花林楼也许就只是一个虚幻的传说罢了,不过在江湖人士眼中那倒是个不可轻言的所在,因为花林楼的杀人药委实恐怖。
可白知言晏晏一笑,甚是从容,看起来不像作假。
贾平沉吟着,他一位大宋朝顶级权贵家的尊贵公子,自然对这些个所谓江湖之事不以为意,甚至多有鄙夷轻视之态。
可是,这些日子在痴意坊来去走动,他自然也听说过几分关于这个江湖新进崛起的神秘药堂的事迹。
据说此堂行事颇为隐秘而诡谲,可又不像个正儿八经的药堂,因为它不但卖救人的药,也卖杀人的药。
哪有一家药堂还卖杀人的药呢?
岂不怪哉?
他反反复复打量着眼前的方子,一时无话,而最近白知言又深得他信任,既是对方千方百计求来的,不用这方子又说不过去。
他斟酌着。
不过看这方子也着实奇特——
“这喝汤变能治好小儿之疾?”他自言自语。
花林楼的人既没见过贾子贤,却又能将症状描述得一无二致,有些甚至还是只有家中近身之人才知晓的情况,这也确然非同寻常,教人惊叹。
他思来想去,倒也觉得不像会害人性命,莫非确有可为?
家中为了贾子贤的病也闹得人仰马翻了,上至御医、下至各路名医,早就延揽过不知多少,可是还是越发严重。
他想起清早在平章府花园里的闹剧,便也愈发烦躁起来。
这方子姑且送回去,倒亦省得罗云沁总跟他闹腾!
“来人,去将这锦囊送去给夫人!”于是他招来随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