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怀难得一见她忽闪着乌亮的眸子,如此直接地对着他表现出孩子气的神情。
他不由微微一笑,放下手温柔地问:“何事?”
“还记得揽香楼的歌儿姑娘吗?她说十姨娘是诗儿的表姐,所以必定还知道一些对方的底细!”
“可是,这些但凡我去查,必定会牵扯出她,甚至还有其他人!所以你能不能找个机会在事后将歌儿送出平章府,不让她被此事牵连丢了性命!”赵重幻正色道。
谢长怀沉吟了下,便点头答应。
她见他毫不犹豫,立刻也笑了:“幸亏你来了!我一直在纠结此事,还想着最后实在没法的话就寻个由头让贾子敬来救歌儿呢!你在,就好办多啦!”
看她这般欢欣,他不禁又抬手敲敲她的小脑门,咬牙切齿道:“那昨日是谁一出事就要跟我划清界限的?”
赵重幻缩着脖子,继续忽闪着她黢黑晶莹的瞳眸,任由他声讨,神色乖顺得像只无辜的小狸猫。
他敲完她,又状似没好气地替她揉了揉。
见他如此,她想笑,于是决定继续坚持不懈地讨好一下长怀公子。
“我哪里知道长怀公子能如此独辟蹊径!连皇城司的将军也给你拿下,来个李代桃僵,暗度陈仓呢!”
说到此节,她忽然才想到另一桩事来。
她立刻好奇问,“你扮了卫三哥,那真的卫三哥去哪了?”
谢长怀登时眸光一晃,深眉一挑,竟有几分踌躇地看向了其他地方。
“你们不会将卫三哥给关起来了吧?”她打量他神色,不由小心猜测。
“这也是如祉的主意!”他轻飘飘将罪魁祸首抛弃了。
赵重幻闻言登时吸了口凉气,吃惊道,“如祉竟下得去手?他居然能如此大义灭亲?他怎么办到的?”
“昨夜他将三哥给灌醉了!”他继续轻飘飘道。
“看来如祉对你真是一片丹心碧血啊!”
她揶揄,说着还故意上下打量着谢长怀,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梭巡着他俊美的眉眼。
她可不会自作多情认为卫如祉是为了她这个初初相识没几日的小差役。
那位略显圆润的书生自然是为了她面前这位仪状华楚、俊逸不凡的长怀公子,才会大义凛然地算计自己的亲兄长的!
谢长怀见她用这般一言难尽的眸色瞧着自己,不由唇角轻挑,眉峰上滑出几许难明意味。
“他一片丹心碧血,可是为了小差爷你!胜欲说他自昨日见你被缉,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四处想法子要救你呢!”
他挑眉,“至于其他人,你不是也知道王进为了你都耍尽心机,只为想要将你弄入他府上去?”
他上下睨着她,似第一次要将她打量仔细,“我可没那么大魅力!还有,连阿巧,一见你都是赵家哥哥长——”
“行了行了!别提他们了!”
赵重幻一把掩住他的薄唇,瞪着眼不让他再说下去。
一想到阿巧她就浑身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王进之流还可以应付,可是阿巧一个那么可爱的姑娘,她该如何才能跟其解释清楚彼此并不合适呢?
思及此,她脑门一串黑线爆裂。
再一转念,她真没料到眼前这人向来一派俗尘难惹、高华雅洁的翩翩君子之风,怎地说起刻薄话来倒是不遑多让,颇有张苏二公纵横之风。
揶揄人这种事,她自小到大极少落了下风,岂料今日竟被鹰啄了眼,着实失策。
他睇了眼她的小手,眉角松动,眸光里流转的皆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