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幻没料到他信口而言的是这般毫无顾忌的句子,顿时,霞色染上双颊。
而没有了假面的遮挡,她所有情绪都潜藏不住,连皙白娇小的耳垂也掩不了桃夭之色,大有将春夜幽凉燃了火烧一把的趋势。
她霍地扯回自己的手,往一侧角落挪了挪,撩了撩马车窗帘,轻了下嗓子道:“月色不错啊!”
真是的,原她是想揶揄人家一下的,倒被人给绕进去了。
一阵低沉磁润的笑声遁入她耳际,盘旋似清歌,缭绕不去。
“闭嘴啦!不准笑!”她瞪他。
谢长怀极为听话地抿住唇,不发出声音,但是抑制不住的是他快扬上天的唇角,和眯成缝的眼眸。
“卓尔不凡、超群脱俗的长怀公子,请注意一下个人形象啊,别将那些视你为梦中人的世家闺阁们给吓着!”
她眄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看窗帘缝,口中还恨恨道。
忽然,感觉自己的袍角被人拉住,赵重幻有些懊恼地又瞪回来。
那人竟又凑到她跟前,清俊的面庞上皆是春风拂面、插花满枝的得意,他低低道:“我这样只给你一个人看!”
“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赵重幻倏地掩住自己的耳朵,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她这这副娇俏怜人的小模样扰得谢长怀一颗心都快要软成一汪春碧水。
那里平阔潮涨,似裹挟着灭顶的力量般将他席卷进去,再也无法逃出生天。
他的姑娘啊,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二人正嬉闹着,突然就听黄河一声吆喝,马儿伫了步子,随之马车辚辚的动静也停住了。
“何人挡路?此是谢府公子的马车,不知有何指教?”黄河沉稳的声音传入帘布。
然后是一阵嚣张的笑声传来,又接着一个粗嘎傲慢的声音——
“等的就是谢公子的车!我们二爷想与同车的赵小差爷闲话两句!”
黄河看着那几个人,心里顿时一叹。
你们木府的人谁不好惹,偏要惹赵姑娘,我们少主能给你们好脸也活该是西湖水逆流了!
“我们公子正与赵小差爷饮茶谈古,不喜欢被打扰!贵客若是想见小差爷,明日去大理寺寻她也是一样的!”
“你小子说什么你知道吗?尔等可知我们二爷是什么人?”狗腿甲呵斥道。
“我们二爷是平章大人的座上宾,连平章大人都要客气地称一声二爷,况乎你谢府一个小小的公子!”狗腿乙在一侧拉风箱撮火。
“大概是临安府的贵公子们大晚上的都不大敢出来见人吧!”
继而又是一阵放肆的笑声。
他们算准了此刻官道上人迹很少,特意待那一批夜宴的权贵走完后等在此处的。
一个高门贵公子,手无缚鸡之力,正好打一顿,留下二爷想要的人。
谁让这个谢公子在平章府时还敢瞪着他们二爷,不给点教训,也不知木字怎么写的!
……
而车厢内。
谢长怀闻言表情一冷,回手将面具重又替赵重幻戴上。
“你待着歇息!我去看看!”他望着她银河倒悬的眸,柔声喃语道。
她调整好自己的面具,却拉着他:“木鸿声是寻我的,我去打发就好了!”
谢长怀抬手一弹她额头,低笑道:“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表现一下?”
赵重幻笑,听话地支颐看着他,眉尖轻挑,眸底尽是袖手旁观的欢悦。
“打不过就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