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捕头追上赵重幻细瘦却敏捷的身影时,她已经禀告了王县令跟方县尉,点了几个得力的差役冲出县署大堂,一见他过来,王县令嘱咐其赶紧跟上。
御街上已经笼着春日晴光,各路售卖洗面水、早点、小菜的晨贩小车、担子都吆喝起来,此起彼伏,似歌舞升平里最市井却最生动的曲子,靡靡间衬得锦歌丽曲愈发华美。
清晨的临安府,薄雾金芒下如淡妆修眉的女子,还未状奁浓艳,清丽似杏子上的一抹嫣粉,晕着湿润的水汽,顾盼间令人恍然心动。
栖云客栈。
客房内顾回的小书僮阿平正在苦恼地翻箱倒柜,主人生前最欢喜把玩的一块玉佩不知所踪,确切地说该是半块宝相纹白玉。
他也不知顾回从何处得来这般半块玉佩,可是自两年前某日出去游耍归府,顾回便得了此物。
且他从此一颗散淡逍遥的心就跟上了羁子的马儿般,不再对应举敷衍了事,而是踏踏实实、晨昏不歇地开始用功读书。
全府的人都对自家小相公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表示诧异到敬仰。
甚至老相公顾江海都私下将阿平寻去探问顾回突然愿意发奋图强的因由。
阿平只知道顾回得了半块玉,却不晓得那玉从何处而来,怎地能让一个人变化如许,可是顾回这般改变着实惊喜很多人,于是大家便也不再顾问缘由,只管高兴地看着顾家大少认真读书。
阿平昨日白天见过被顾回放在枕边的玉佩,可是等夜里他想起此物想收好时却没找到。
他天不亮开始翻找,却是日头都出来也遍寻不到。
他心里又急又怕,人他没看住,物也丢了,老相公得了信寻来哪里还能放过他!
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吓得浑身发抖,愣愣坐在幽凉的地上,不知所措。
半晌,他仰头看看客房上的横梁,目光呆滞。
他是顾家家生的奴仆,父母也在顾家为仆,三年前瞧他老实不偷懒,顾江海便收了他做顾回的书僮。
可是,顾回的性子是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他也只在府中伺候,至于出了门,顾回总将他丢在一处,到点寻他回府,还让他不许乱说。
就这样相安无事几年,所以前日顾回出去戏耍,自然也不会带他,他也不在意。
岂料最后闹出如此大的祸事来!
虽然钱小相公说主人不会迁怒,可阿平越想越怕,自己失职,丧了主人性命,顾老相公必定不会放过他,还会连累父母被赶出顾家,他还不如一死说不定老相公可怜,起码不会迁怒父母。
如此一想,阿平坚定了自杀的决心,于是便爬起来去扯了被单,撕成几条,打了结,拉过一张宫凳,颤巍巍攀上去,直接将头挂进去。
他心里害怕,浑身抖成筛中沙,可是还是鼓足一切勇气要推去垫脚的宫凳,凳子倒地,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这时突然就听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有人一脚踢开门,就见少年自悬于梁,不由大惊。
“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