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武林三杀手》还是《御用金》、《人斩》,五社导演在建构古装时代剧传统类型框架的同时完全颠覆了旧有的善恶二元对立模式,通过三武士形象母题结构的三角形形态去生发类似“好人是坏人?坏人是好人?”的内省疑问。这就好像三隅研次导演的《座头市》系列片中(1962-1971)座头市的人物形象:尽管他武艺高强,却仍就是“有缺陷的人”。《人斩》一片中,由胜新太郎饰演的武士杀手冈田就处于三角形结构的顶点,下面与之联系的分别是三岛由纪夫饰演的代表“自由”的阪本和仲代达矢饰演的代表“旧体制”的田中。冈田并没有简单的处于二元结构的任何一方。他的内心向往“自由”的同时却又对“旧体制”的领主无限忠诚,他简单粗暴、替“旧体制”杀人如麻却又有着在当今日本新派时代剧中才能看到的复杂武士形象——内心的煎熬、泪水和对爱情的渴望。在冈田被“旧体制”领主彻底欺骗抛弃后奔向内心的“自由”时,五社英雄都没有让他完美地形成对自己灵魂的救赎,他被去掉了武士的身份而成为浪人。在最后死亡场景的营造中,自我救赎的冈田却无法完成武士最终自我表现与净化升华的形式——剖腹的名誉死亡,他被上等阶级“低贱”地施以斩刑。
可以说,五社英雄古装剧中的主人公并不存在于传统类型片所抽离出的任一二元结构内。《人斩》的时代背景设定在充满动荡与不安的明治维新初期,五社英雄显然运用了更为社会隐喻性的方法去完成时代剧类型片的拍摄。他对影片拍摄时期的日本社会环境具有高度敏感型的观察:贫富差距所带来的阶级代沟及极左翼与极右翼不断激化升级的政治对立,而他则站在三角形结构的尖点冷静审视着这一切。同时,三角形结构也可以说是使日本大众电影走向多样化风格化的这一代导演的真实写照:他们的创作既分别与大众类型的“坚持”与“颠覆”密切相联,又深深地插入两者所形成的空间平面中。
在中前期进行大量的古装时代剧拍摄之后,进入80年代,伴随着大制片厂体系的崩溃,需要耗费大量人力和置景服装的时代剧创作整体性走向滑落。日本独立制片的兴起标志着影片制作向更低廉、更快捷的方向发展,再加上新生代观众欣赏口味的转变,大众电影席卷了一股现代动作片、黑社会片、青春片等创作浪潮。五社英雄此时亦投入到后期黑社会片和艺妓片的创作中。但与深作欣二为代表的“无仁义之战”黑社会大哥群像不同的是,自从《暗之猎人》一片后,他的作品向女性集中。纯情、坚忍而武艺高超的女性义侠形象早于60、70年代就已经在日本电影银幕上形成一道景观:藤纯子出演的“红牡丹赌徒”、梶芽衣子出演的“修罗雪姬”等系列女性义侠深入民心,其发展至今日的“机关枪少女”、“百人斩少女”等仍然是当下日本国内娱乐电影受到票房欢迎的角色类型。
当然,小津安二郎和黑泽明、五社英雄这些巨匠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未来或许也很可能不会再有新的东西被创造出来。唯一的可能似乎只有对经典作品的援引或借用……
大山博一边思考着,默默的合上了手中的书,在车上看书确实是并不那么舒服的。感觉到疲惫是常态,而再联想到自己目前的状况就更加让他心累。
时间已经渐渐的到了四月末期,与他同属杰尼斯事务所的岚第二张单曲已经于4月5日发售,首周便已经有了30.4万张的销量,截止到现在更是完全超过了他的第一张单曲的总成绩!这让他在羡慕之余,更多的也充满了压力。
所谓的朋友,是要实力相当才能成为朋友的。如果相互之间差的太多,就算是最开始还能维持着所谓的友情,到最后也必然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黯然收场。这样的例子他实在是见过太多了。
尤其是新单曲《さくら》除掉零零散散的大约一万张左右的预购之外,首周的销量居然只有2000张!而因为已经预计到了这张单曲的情况,负责发行的索尼音乐日本也很明智的没有投入什么宣传费用,甚至就连原本已经制定好的宣传计划,都被一减再减,除了最关键的部分在大山博的一力坚持之下保存了下来之外。可就算是被保留下来的主体计划,他的经费也被砍得到了一个可怜的地步。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自己绝对不可能靠着这么一点钱就完成预定的计划的,最终很可能还要自己投入一部分私人储蓄,作为一个非地下偶像,惨到这个地步,也真是难为他了。
好在杰尼斯事务所,或者说藤岛景子还算有一点良心,把大山博的专属经纪人,或者叫专属助理高岛小姐派给了她,负责照顾他在路上的生活,顺便拿着一台索尼电子出品的BetacamSX电子摄像机记录他在路上的行程。
这些原始素材在日后可能会被剪辑成一部纪录片或其他什么在电视台播放,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在未来发行有关大山博的DVD套装的时候,把这些素材也剪辑进去填充内容。
如果这张单曲的成绩依旧还是那么差的话,那么电视台是不会播放任何一个关于这张单曲的情况的宣传片段的。呃,或许会有一点,但也是在未来他功成名就之后的黑历史回顾部分。
这当然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了!
如果是这一次的行程本身,大山博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要辛苦高岛小姐了。不但要负责为他开着那辆事务所提供的算不上什么好车的二手卡罗拉,还要负责订购沿途的酒店,订购食物,补充各种消耗性物品……甚至有时候大山博自己都觉得,高岛小姐也实在是太辛苦了些。拿着每个月二十万的工资,却要这么凄惨的996,呃,现在是997了,而且还没有任何要涨薪的迹象。这实在是能让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爆炸。
“辛苦高岛桑了。还要陪着我到处乱跑。这次……会不会真的是我错了呢?”
“没什么,大山君提出的宣传计划,我认为还是有可能的哦。”高岛小姐在这个时候还不得不客串着安慰人的角色。“你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大卖的。已经这么努力的全国宣传了,歌曲的质量也不错,如果大家还不买,那才是真正的不对呢。要是你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到时候单曲大卖百万,好好报答我就行啦。”
百万单曲……真的有可能吗?
不是大山博对自己没信心,实在是一切的一切都在说,似乎他这一次真的有点阴沟翻船的可能了。
“不一定啊,之前不是在东京都也很努力的宣传了吗?而且也上了广播,可是效果也并不明显……”
“没有时间来发酵怎么行?就算有人去唱片行那边购买,下面的反馈也要过几天才能收的上来啊。你想这么多干什么?”
“实在是不多想也不行啊。”
这时,车内的广播又到了一个例行的音乐推荐的时间,而出场的歌手,两个人也都很熟悉。
大山博,以及他的,《さくら》。
“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吧。等到了宇都宫市,我会叫你的。”
“栃木县……么……”
不知道,那里等着他的,又会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