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师姐你和我不一样。”
话锋一转，程越转头看向了苏不谨。
“你不属于这里，你是属于天空的人。”
苏不谨默默地听着。
程越仰头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东海再大，也有尽头，只有天空是真正无边无际的，其实仔细想想，我们这些人里，也只有大师姐才是最好的修炼苗子。”
“大师兄成天讲圆滑处世之理，终归会被世俗人情拖累，他将来的境界估计还比不上一心向武的苍天青。”
“水沁姐心结太重，自己把自己困住走不出来，执念太深，很容易堕入魔道。”
“月啼大师兄为标杆，处处模仿着大师兄，几乎要活成大师兄的影子了，根本没有了自我，如果不改变这一点，这样的他只会一辈子活在大师兄的影子里。”
“无影倒是突破了自我，看清了过去，真正地做出了改变，可惜他根基不好，输在了天赋方面。”
“姬阴太爱剑走偏锋，不走正路，永远沉浸在旁门左道中，可时代永远是由主流引导的，每一个时代的至强者都是以修为傲视群雄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时代的至强者是靠着阵法，蛊术这些东西登上巅峰的。”
“顾杰嘛.......天生就是个当陪衬的料，境界是咱们这些人里最差的了，不过上天也算眷顾他，让他取了个好媳妇，这样的人生对他来说也算是圆满了。”
“至于踏山河和丘儒他们两个........算了，不提他们两个短命鬼了，他俩也真是运气不好，走得那么早。”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程越的眼睛还是微微湿润了。
“大师姐，曾经的你傲慢狂妄，甚至可以说是目中无人，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因为一个狂妄的人要比一个无能的人强得多，正因为狂妄所以才无所畏惧，正因为目中无人，所以眼光才能看到更高的风景。”
“说实话，你当皇帝，我是不支持的，虽然你在二十年前力挽狂澜，可那又怎么样呢？你是个适合打天下的人，并不适合安天下。”
“是，你担任皇帝的这些年里，东海元气逐渐恢复，可那只是你用人用对了，绝獠和管老都是东海话语权极高的人，由他们两个在，别说你了，换个傻子当皇帝都能把东海管好，说到底，东海能有今天，是绝獠和管老的功劳，跟你的关系不大。”
“而且最令人担心的是，你常年不在东海，东海的实权渐渐分崩离析，高层之中派系林立，以前管老在的时候还好一点，可是几年前管老病重，新上任的这个于老的威信和能力和管老相比逊色了不少，根本收服不了所有人心，原本还一条心的众群岛高层也分成了三五派系，不再能团结一致。”
“大师姐，你既想修炼，又不想耽误处理政事，可实际上你没管过多少事，你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修炼和寻求机缘了，你总想着一碗水端平，可事实上你就没端过，东海这边你一直都是个甩手掌柜，大师姐你动脑子想想，甩手掌柜不是那么好当的，不是你强我们就要服你，法无边以前倒是够强，那他就统一天下五方了吗？还不是照样有人不服他，拳头大可以提供方便，但是解决不了一切。”
“依我看，你这个皇帝的威望根本比不上绝獠和管老，也不用拿杀人来吓唬立威，东海高层中和你不熟的人多了去了，他们和你见都没见过几次，凭什么死心塌地的支持你相信你，难不成你还能把这些不支持你的人都杀了吗？你不敢，杀一人可以立威，可要是都杀了，你这威里给谁看呢？所以我说你不适合当皇帝，在我看来，不出十年，东海必然爆发内乱。”
“大师姐，我相信你有能力平乱，别说一次乱了，以你的实力，十次乱也能平，可是东海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你要是学不会安天下的话，纵使你再能打仗又怎么样。”
“要是真让我说，大师姐你以后要么不管东海的事，要管就管到底，不过那样，肯定会影响你的修炼，至于孰轻孰重，还要大师姐你自行斟酌考虑。”
程越的这一番话让苏不谨久久不语。
苏不谨也没有想到，这个以前不善言辞，憨厚老实的程越居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句句在理。
程越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这些事都不重要了，我知道遗陆这次来势汹汹，明天我们是凶多吉少了。”
苏不谨轻叹了一声说道：“是啊，我们都会死。”
程越忽然顿了一下，旋即放下了手中的酒坛，一脸严肃地看向了苏不谨：“大师姐，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呢？”
苏不谨一怔。
程越继续道：“我可以有，因为我只是一个学院的老师，东海学院的老师不止我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也主导不了什么，而你是当今东海的皇帝，是明天决战的主角，你的态度就是我军的大纛，东海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说丧气话，都可以抱怨，可唯独你不能！”
苏不谨愣住了。
程越双手摁住苏不谨的肩膀，眼神认真地看着苏不谨道：“大师姐，如果连你都觉得没希望的话，这仗就真的没法打了，强弱悬殊又怎么样，我们没有好的结局，他们也别想好过，死之前也得咬他们一口，就算注定失败，亦要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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