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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秘密碰头会

“唉,你说你一人在外,养它干嘛呀,自己还照顾不过来呢。<最快更新请到 书 >”说着,就去翻课本。

“哥哥怕我寂寞,就给我送来了。其实自从有了一一后,我真的就不寂寞了。不然每天看着你们下班回家,整个大楼就剩我们两三个人,的确很空虚。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了,我们该走了。”说着,又转身冲小狗说道:“一一,来。”

彭长宜注意到丁一叫小狗的时候还拍着自己的胸脯,这时就见小狗往她身上一窜,就蹦了上来,丁一立刻就抱住了它。

彭长宜理解她一人在外的感受,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只要晚上江帆叫他去喝酒,他都毫不犹豫,因为他理解江帆,理解丁一。

丁一抱着小狗快走到门口时,她又回过头来说道:“科长,您知道万马河南岸在哪儿吗?”

彭长宜心想丁一问万马河,肯定是看到了江帆的照片,就说道:“知道,你要去吗?”

“多远?”

“不远,出了城,往西走,骑车的话有四十分钟吧。”

丁一的眼里闪出亮光,说道:“嗯,知道了。谢谢您。拜拜。”说着,举起小狗的前爪,调皮的向彭长宜挥了挥,就走了出去。

望着丁一的背影,彭长宜有了片刻的出神,他甩甩头,想继续看书,找遍了自己的抽屉,没有发现一本稿纸,这才想起前几天郝东升说稿纸没了,丁一就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稿纸给了他。想到这里他就站起身,来到丁一的办公桌前,这才发现丁一的抽屉没锁,而且那个红色绒球的钥匙还在上面,他拉开丁一的抽屉,果然里面有一本稿纸,他拿出后扯下了一半,又给她放了回去,刚要关抽屉,看见了一个精致的日记本,想到丁一每次都往本上写什么,就下意识的拿出这个日记本,翻开看了几眼后就心血沸腾了。

里面记着丁一看见他的第一印象,而且每篇几乎都有他的影子,还有一页就写了一行字:今天上午没见到科长,他下午来了,穿来了一件新t恤,人显得的很精神。从字里行间中,他感到这个女孩子似乎对他有了某种说不明白的依恋。他快速的翻到最后一页,居然写着:科长要去听课了,希望能在阆诸跟他相会。

彭长宜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手微微颤抖,难道这个女孩子对他有了意思?他继续翻着日记本,希望能寻找到答案。

再说丁一抱着小狗出来后,从旁边的小楼梯上楼,原来夜里她不敢走这个小楼梯,就因为太僻静,心里害怕,但是有小狗她就不怕了,来到宿舍后,才发觉自己的钥匙忘在抽屉上了,立刻回转身,又从西侧的楼梯下来,快到三楼的时候,她就听到有人说话声,赶紧抱着小狗躲在一旁。这时,就见樊书记和江市长端着水杯走了过去。

这次还碰上大官了!她紧张的大气不敢出,靠在楼梯上不敢动,唯恐小狗叫出声,就捂住了小狗的嘴。好不容易盼着书记和市长过去了,刚要往下走,这时,王部长又走了过来,迈着短小有力的步子,急匆匆的样子。

她听说凡是领导私下碰面的研究的都是大事要事,只有那些既定了的事才在常委会上公开研究。那么现在他们肯定是要开秘密会议,丁一在心里嘀咕着。

直到几位“大官”进了里面的小会议室,听到了关门声,她才敢抱着小狗出来,一溜小跑,来到办公室门前,来不及敲就猛然推开了门,立刻,她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大脑一片空白,脸随后羞的通红……

只见彭长宜手里拿着一本稿纸,刚刚坐到座位上,显然那稿纸是从她的抽屉里拿出来的,里面有自己的日记本,是不是他看了自己的日记?

彭长宜见她突然闯了进来,正好刚刚给她关上抽屉,心说好险啊。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就说道:“稿纸没了,正好见你抽屉没锁,不叫偷啊。”

丁一的心跳的不行,她拉开了抽屉,看见自己那个日记本原封不动的在那里,就看了科长一眼,他似乎没事人似的正在往稿纸上写着什么,就拿出那个日记本,然后锁上了抽屉,看着科长。

彭长宜抬起头,看着她说道:“你怎么了,有的魂不守舍慌里慌张的?”

丁一没有发现彭长宜有什么异样的表情,转动了一下眼睛说道:“我看见樊书记、江市长还有王部长他们了!”

“哦?小狗被发现了?”

“没有,我藏起来了,就看见他们去小会议室了。”

“就他们三人?”

“嗯。”

彭长宜一愣,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表,心想,这么晚了,他们三人去了小会议室?有什么事不能在樊书记办公室说呢?还用得着去会议室吗?看来,这三位亢州的主官有大事商量。但又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他们如此神秘,没有记录的,没有服务的,甚至都没人给他们开门?

难道是北城的问题?他今天听说江帆带人去北京看望张良去了,难道他情况不好?

彭长宜在心里琢磨着,机关里,任何一种迹象都不是偶然的,都有可能牵动整个亢州的官场,就像股市里的蝴蝶效应一样。

令彭长宜绝对想不到的是,今晚樊文良三人的秘密碰头,居然导致了他的命运出现转折……

一切都要从江帆从北京回来说起。

江帆在参加完书画摄影作品展后,便在朱国庆和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石林的陪同下,前往北京肿瘤医院去看望北城区办事处主任张良。

张良患肝癌住院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江帆上任后,第一次作为市长去医院看望他。江帆向他转达了市委书记樊文良同志对他的慰问,并表示无论是市委市政府还是北城区党委和政府,都会帮助他度过难关的,希望他有困难向组织提出来,一定为他解决。

很显然,这是一次临终前的慰问。病人和家属很是感激。

张良已经明显表现出了这种病人垂危的一切迹象。面色灰黄,毫无光泽,并且骨瘦如柴,完全脱相了。他说很感谢组织上对他的关心,另外他口头正式向组织提出辞职,很感谢组织在他重病期间没有免他的职,自己虚荣心作怪,也没有向组织提出过辞职,给工作带来了一定的损失,他向组织检讨,希望组织尽快考虑北城区主任人选问题。

江帆安慰他说道:“您在一天,您就是北城区的主任,这也是文良书记的意思,您要坚强起来,战胜疾病,早日回到工作中来。”

话虽这样说,但是在场的人谁都知道他回来的希望渺茫。

江帆前两天回过北京一次,是找妻子谈判离婚的事,但是妻子袁小姶没有见他。他这次本来想看完张良后去找袁小姶,但是看到了张良的情况很不好,就没敢耽搁,赶紧回来跟樊文良汇报,并转告了张良辞职的申请。

樊文良听了江帆的汇报后,沉思了一会说道:“这样吧,晚上叫上家栋,咱们三个先磨叨磨叨。”

江帆晚上参加了一个接待酒宴,他惦记着晚上的碰头会,没怎么敢喝酒。酒宴结束后,他径直来到了三楼樊书记的办公室,见办公室黑着灯,旁边的那间屋里亮着灯,他便敲门进去,看见樊法。

樊文良见他进来,就说道:“今天结束的很早啊?”樊文良指的是晚上的接待任务。一般情况下,樊文良晚上是不参加任何应酬活动的,所以这些活动就都推给了江帆。

江帆说道:“知道有事,没敢喝酒,好在对方也想早点休息,就结束的比较早。”

“嗯,等等家栋,他刚才来电话了,一会就过来。”

“呵呵,我不急,反正晚上没事。”

樊文良抬头看了看江帆,说道:“小江,有些事是可以过去的,有些人也是可以原谅的。有的时候尝试着退一步,你就会感觉心就不那么累了。”

江帆在成为代市长后,和樊文良简略的谈到过自己的事情。江帆和樊文良说这些也有自己的考虑,自己离婚是早晚的事,他不希望自己成为市长后,落个抛弃结发妻子的名声,跟樊文良说这些也是有在他这里“备案”的意思。但是他没有跟樊文良说明为什么离婚,只是说他的婚姻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碍,正在和妻子谈判离婚。

其实,男人都懂得这个“不可逾越”是个什么障碍,樊文良也不例外。他当时没有任何的表态,但是今天却称呼他为“小江”,而不是以往的“江市长”,就表明自己的话只是以朋友甚至是兄长的身份跟他说的。

江帆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没有说话。

樊文良又说:“我们这些人,有的时候是很不自由的,个人的事有的时候会影响到政治地位。”

江帆当然懂得这些,所以直到现在他都不能大张旗鼓的公开和袁小姶闹离婚。听了樊文良的话后,他说道:“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樊文良看出江帆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毕竟是个人的私事,作为他来说提醒到了就算尽到了同僚的责任。

这时,王家栋从外面进来,他搓着两只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了,家里有点事,害得两位领导久等了。”

樊文良笑笑,直起身,说道:“临时动意,是我们打扰了王部长,怎么你到说对不起了。”

江帆呵呵笑了。

王家栋一听,赶紧接过樊文良手里的笔,在水洗里涮干净,说道:“行嘞,您就给我留点面子吧。”

樊文良也笑了,他说:“小会议室能开开吗?”

王家栋摇摇头,说道:“钥匙在卫东主任那里。”其实王家栋进来后就发现这里只有江帆一人,他说这话无疑是想确认一下今天参加碰头会人员的范围。尽管一会就能揭晓答案,但是在官场上,尽早掌握一些信息往往就能争取主动。这应该是王家栋多年政治斗争的经验总结,尽管他知道今晚不会有斗争的迹象,但是他有这样的想法是某种惯性思维的结果。

樊文良不会不知道王家栋的心思,就说道:“那就在我办公室吧。”

市委的小接待室和政府的小接待室前不久刚刚装修过,即便江帆有意去政府的小接待室开会,但是他也不能自己提出来,因为这个碰头会是樊文良书记提出的,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往政府那边让的。只有市长到市委这边开会的,从没见过市委书记离开大本营去政府那边开会的,至于这里有什么玄机谁也说不清楚,反正几乎各地都是这样。

有的时候,官场上一些分寸的拿捏程度,往往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政治觉悟和智慧。有些分寸和规矩尽管没有明文规定,但却如同某项国际标准一样有据可依。这就是江帆有心去政府小接待室又不能提出的原因。

王家栋突然说道:“我记得上次装修完,好像卫东主任给过您一把钥匙吧?”

樊文良看着王家栋说道:“不可能,我要那东西干嘛?”

王家栋的确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市委办公室主任范卫东当着王家栋的面,给过樊文良小接待室的钥匙,说是以备不时之需。想到这里,王家栋说:“您给我钥匙,我去找。”

樊文良掏出办公室的钥匙扔给了王家栋。王家栋立刻拿着钥匙进了樊文良的办公室,打开灯的开关后,直奔北墙而来。果然,在墙上挂着亢州地图的大镜框的钉子上,挂着一个单个钥匙,王家栋记得还是范卫东挂上的呢。

三人来到小接待室,王家栋别好门,开始给两位领导倒水。他知道樊文良晚上不喝茶,就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江帆赶紧起身,他不能让王家栋干这事,尽管自己职务比他高。

王家栋很满意江帆的低姿态,就说道:“今天理应我当服务员。”

江帆说道:“您要是这么说我就跳楼了。”

樊文良也笑了,等他们两个坐下后,他说道:“今天我也是临时动意,才把你们叫到这里来碰个头。首先重申,这不是会议。如果要是会议的话就不是咱们三人了。完全是临时动意。”

樊文良这人原则性很强,他之所以重申是“临时动意”,再次表明了这次他们见面的性质,是非公开性的。既不是书记办公会也不是常委会,只能说是碰个头。

樊文良继续说道:“家栋可能不知道,江市长今天去北京看张良同志去了,情况很不好,另外张良正式向组织提出辞职。我的意见出于人道主义,我们暂且不接受他的辞职,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照顾大多数人的情绪。毕竟张良同志还在,又没有犯错误,所以他还是北城区的主任,你们看这样行吗?”

江帆和王家栋都表示没有意见。

樊文良继续说:“我们可以不接受他的辞职,但是人事上的事也应该有所考虑,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同志弥留之际免了他的职,也不能到他撒手的那天措手不及,这就是我今天把这个意见碰头会缩小到我们三人的原因所在。”

听樊文良这样说,江帆和王家栋表情异常严肃认真,他们俩不停的点着头。

樊文良说道:“我想听听你们俩的意见,尤其是江市长分管政府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北城政府人选问题有什么考虑?”

人事问题向来是官场上的核心问题,是官场中最具诱惑力的蛋糕,每个人都想在这个过程中受益,向来都是权力斗争的焦点。而这个蛋糕的主宰者只有一人,那就是市委书记。樊文良今天出乎意料的征求市长的意见,不得不说给了江帆足够的尊重。

但是他没有得意忘形,他明白真正融入到亢州,还需要自己夹着尾巴做人,彭长宜说的好,周林就是他们的一面镜子。有这么一个生动的教材摆在那儿,江帆就不能再为“无知”交学费了。他必须懂得“周旋”、“妥协”和“谦让”,正是这些忍功,才构成了官场上全部的政治生活和政治技巧。

所以他谦虚的说道:“尽管我分管政府工作有段时间了,但是我的情况两位领导也都知道,毕竟来亢州的时间很短,对于干部们的情况掌握的不多,不敢点将。在干部任免这个问题上,我跟两位前辈表明一下我的态度,我完全尊重市委的意见。市委怎么安排怎么好。”

江帆这话说的很实在,也很真诚,樊文良和王家栋都很满意他的态度。

其实江帆对北城区政府人选问题甚至全市即将面临的干部调整问题是动过脑筋的。但是他知道,动脑筋只是动脑筋,他是不会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拿意见的。盯上北城政府主任这个位置的就有两个人找过他,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一个是姚斌,一个是任小亮。{免费}他当时跟他们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如果可能的话他会建议,但是绝不会参与人事权的。他心里非常清楚,以目前亢州的局面和自己的情况,远没到他该参与人事领域事的时候。

这一点他必须守住。

樊文良说道:“有没有人找过你?”

江帆笑了,说:“能没人找吗?”他知道,尽管樊文良强调了这只是个小范围的意见碰头,小到只有他们三人,尽管樊文良开始说的话中没有提到一次保密这个字眼,但是话里话外无不透着这次会议的绝密性和重要性。不过,在如今关系错综复杂的今天,已经没有绝对的机密了,这次会议的内容仍然会以某种方式渗透出去。如果他江帆不提一提姚斌和任小亮,将来万一会议内容泄露出去后,他江帆势必就会失去这两个人。该你江帆说话的时候你居然都不提一下,显然是不合情理。所以,他很快又说道:

“如果说北城的事我一点都没想过好像也不是真心话,下边也有干部找过我,希望我能推荐他们就任将来这个位置。”

“哦,都是谁?”樊文良说道。

“姚斌和任小亮,都有过这个意思。但是我当时就跟他们表明了我的观点,我说人事问题是市委的事,我尊重市委的意见。”江帆恰到好处的说出了这两个人的名字,却没有表明自己认为谁更合适。

江帆的话音刚一落,王家栋也说:“今天说道这里我也说一下,不但这两个同志也找过我,就连朱国庆也找过我,我当时跟他们都说了张良在世一天,市委都不会考虑北城政府人选的问题。”

“朱国庆推荐的谁?”樊文良问道。

“他没有推荐任何人,只是说自己太累,希望市委尽快考虑主任人选问题。”

朱国庆居然没有推荐任小亮?江帆心里琢磨着。

樊文良说:“国庆也跟我提过,我们是该有准备,我们三个就私下议议这个事。当然,正式决定的时候还要经过一定的组织程序。”

无论是江帆还是王家栋,都注意到了樊文良用了“私下”这个词。

这就说明这次他们三人的碰头会是非正式的,无论是对重病在身的张良还是对组织程序来说,也都说的过去。

江帆和王家栋都意会到了在“私下”的背后,也有樊文良主动向江帆伸出橄榄枝的意思,也有进一步试探和考验的成分在里,如果江帆意会,便会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他不能意会到这一点,甚至给点阳光就灿烂,说不定就会招来樊文良的厌恶,恐怕以后这种“私下”的机会就会消失。

还好,江帆知道自己的分量,也能摆正自己所处的位置,最起码这第一步他没有走偏。

王家栋显然不会有江帆这么多的顾虑,他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他想了想说道:“既然樊书记用了‘私下’这个词,我也就大胆的说说个人的看法。我认为姚斌比较合适。一是去年年底干部考核中,他的考核很好,再有从工作经验和学历上都胜任小亮一筹,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姚斌是全市唯一一个正科级的副书记。”

王家栋说的没错,姚斌是从市委研究室主任的职位上下去当的副书记,一直是高配低用。

江帆比较趋同于王家栋的意见,不知为什么,他自从来到亢州那天起,对那个油头粉面、聪慧过人、能说会道的“木头人”就没有多大好感。反而对姚斌的印象比较好,也可能是受了彭长宜的影响,彭长宜是姚斌的学弟,又几次有意制造姚斌跟江帆接触的机会,感觉这个干部有思想,人也稳重,又是老干部的后代。

樊书记说道:“江市长怎么看?”

江帆说道:“目前,还就是这两个人比较合适做北城的政府人选。我同意王部长的意见。姚斌任副书记多年了,按说也该调一调了,父亲又是亢州市的老干部,而且这个干部一直路走的比较正。当然最后的真正人选还是要市委定夺。”

江帆说这话不是谦虚,也不是弱懦,他只能这样说,因为他不是发牌者。市委定夺,无非就是樊文良定夺,归根结底还是樊文良的意见起决定作用。

樊文良说:“卫东主任为这个事多次跟我举荐任小亮,我也不是没有考虑。我们用到干部的地方还很多,比如明年开发区班子的问题,都需要提早考虑。”

江帆和王家栋似乎在一瞬间都明白了樊文良的意思,尽管江帆和王家栋都力挺姚斌,但是作为樊文良这个亢州的主官来说,他考虑的首要问题可能不是谁最合适,而且要平衡各个政治派别的利益关系。如果江帆需要的是妥协,那么樊文良需要的就是平衡,平衡这个政治团体中各方面的关系,以完成集体的政治目标,这才是他这个班长的主要任务。

他的话还透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告诉这个政治团体另一个派别者,别老盯着北城,开发区的班子还是空白,那可是副处级单位!

果然王家栋不言语了。对于樊文良的平衡手法,王家栋早就不陌生了,他也早就习惯了这样,没办法,他同样不是发牌者,无法选择自己的玩法,也许真的有一天轮到他发牌的时候,他首先要考虑的兴许也是平衡。

“我们先不考虑其它地方,当务之急是北城。我的意见是万一张良同志熬不过去了,就让任小亮接替他任北城区主任。你们看呢?”

由于有了樊文良之前的那句话,王家栋就不再说什么了,樊文良意思很明显,姚斌还有更好的机会去争取。

江帆也明白了作为市委书记樊文良的良苦用心。他也是在范卫东和王家栋甚至还有自己和其它常务中搞权力平衡。他忽然眼睛一亮,说道:“那任小亮同志原来的位置是不是也一并考虑?”

樊文良点点头。

即便江帆不说,王家栋也会说的,他比范卫东和别的常委们幸运的是可以投机,有许多的机会可以投。每次干部调整过程中,他打的投机战术运用的都非常成功,并且收获颇丰。有的时候他能搭范卫东的车,范卫东却未必能搭上他的车,每次他都是最大的赢家。这次仍然不例外,他是不会轻易放弃北城这个重要地方的,于是就说道:“我的意见是让彭长宜下去,这个同志工作踏实,作风稳重,原则性很强,而且积极向上,刚刚报考了在职研究生,这也符合目前中组部对选拔干部要年轻化知识化的要求精神。”

其实江帆也想到了彭长宜,尽管他很欣赏彭长宜,跟彭长宜的私交也很好,但是彭长宜的问题不应从他的嘴里提出来,如果那样的话会让王家栋不舒服的,对彭长宜今后的发展也不利。所以他只是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王家栋果然上路,直接抛出了彭长宜。

对于副职人选,樊文良向来不计较,何况他对彭长宜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也不错,听说他报考了在职研究生,就欣慰的说道:“哦,那不错。江市长也报考研究生。”

江帆赶忙说:“唉,我主要的目的是自己不能闲下来,业余时间得找点事干。我跟长宜不是一个学校,他报考的是京州,我是北京的人大。”江帆忽然感到彭长宜坚持不跟自己报考一个学校的原因了。

樊文良点点头,表示理解江帆话的意思,然后转向王家栋说道:“家栋啊,我们应该大力提倡和鼓励这些年轻的干部们继续深造,你们组织部门可以有意引导一下。”

王家栋说:“樊书记所言极是,提高干部自身素质是组织部门义不容辞的责任和工作,我们下来拿出个方案。”

“是奖励方案,比如取得学位,在选拔任用上优先考虑,还有机关里的年轻干部,可以报销一部分学习费用,必须是成功毕业的。”樊文良补充说道。

江帆说:“这个计划好,可以说是百年大计。对提高干部队伍素质绝对有好处。”

“既然两位领导都这么说,那我们尽快拿出方案来。”王家栋说。

樊文良说:“彭长宜的事就这么定了,五一过后可以先安排他到党校学习一段时间,另外干部半年考核也要着手准备,今天要严格考核制度,及早为换届做准备。至于干部科科长的人选问题你们自己定吧。”

王家栋尽管没有把姚斌安插到北城,但是彭长宜出任北城党委副书记,这也是不错的结果。

研究完北城的人事问题,江帆又跟樊文良汇报了今晚参加东方公司酒宴的事,他说:“据东方公司老总透露,他们想建设一个内部高档疗养基地,专门接待高管和从国外回来修整的专家以及有功之臣。现在正在选址。

东方公司是中国石油地球物理勘探集团的一个后勤基地,也是集团总部所在地,是目前亢州规模最大的中直单位,有五万多名职工和家属驻扎在亢州,也是亢州消费水平最高的群体之一。

樊文良眼睛一亮,说道:“留住这个项目!要什么优惠政策咱们给什么优惠政策。”

江帆笑了,说道:“我当时也鼓着肚子说了这样的大话。”

“什么叫鼓着肚子说大话,你就应该说这样的话,这可是政府分内的事。这个项目如果留在亢州,咱们可是功德无量啊!”

江帆非常佩服樊文良,佩服他居然没有片刻的考虑就意识到了必须留住这个项目。而且不用游说,立刻就觉察出这个项目将给亢州带来的显性和隐性的实惠。

江帆说:“雷总说最初考虑的也是亢州,可是要建疗养基地,还是到有山有水的地方去合适。”

“有山有水的地方那是寸土寸金,咱们这里成本低。”

“呵呵,我都说了,可是他说中直单位有的是钱,不求便宜,只求最好。”

“没法和他们比呀。但是我相信只要拿出诚意来,他会考虑亢州的。江市长,你下来好好跟他们接触,尽管做主,如果需要我出面随时说。这个项目谈成了那可是政府工作的一件大事啊。”

江帆听出,言外之意还是让他努力留住这个项目,增加政绩,毕竟他这个市长也是“代”。于是他赶紧说道:“谢谢樊书记支持,我会用心的。”

樊文良今晚很高兴,他根本没有散会的意思,又说道:“今年招待所承包到期了,政府那边有什么好的想法。”

对亢州宾馆,樊文良习惯延用招待所这个称呼。

王家栋别有用心的笑了,说道:“您总是招待所招待所的,人家现在是宾馆。”

“什么宾馆,换汤不换药。”

江帆笑了,说道:“前几天宾馆经理张友找过我,跟我说了现在欠账太多,市直好多部门在他那里都有饭费签单,咱们政府的也不少。问能不能给他解决一些,不然他实在经营不下去了。”

樊文良没有言语,倒是王家栋说道:“他别做梦了,承包费不给,还想倒打一耙,想的美,政府一分也不给。什么经营不下去,我看他是不是另有打算。”

其实王家栋心里明白,张友是看上了城东皮革厂边上的那块地皮。想把那块地盘过来。王家栋巴不得他丢下招待所另谋高就。儿子王圆早就跟他嚷嚷有意承包这个宾馆。因为王圆的公司越做越大,业务遍布全国各地,北京合作方代表希望在亢州能有一所宾馆,能够集餐饮、住宿、休闲、洗浴、娱乐与一体的地方,以此接待全国各地客户,另外公司这方面的支出很多,也想在亢州有更大的发展。所以王家栋自然希望张友经营不下去,拍**走人了。

对于招待所,王家栋另有打算,他可没儿子王圆想的这么简单,也不会让北京合作方占到这么大便宜。一切打算都在王家栋的心里,儿子不知,别人更不知了。

但是王家栋和范卫东斗了这么多年,知己知彼,有些江湖上应该遵循的游戏规则他还是要遵守的,他坚信损人利己的事少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坚决不干。

哪知樊文良却说道:“我怎么听说他看上了东头皮革厂那块地皮?”

王家栋没想到樊文良知道了张友的野心,确切的说是范卫东的野心。因为张友是范卫东的内侄,他经营的任何项目都和范卫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没有范卫东这个姑父,他张友是万万做不大的。

是不是范卫东已经行动了?王家栋听了樊文良的话没有应声。

江帆说道:“那块地劳动技工学校也看上了。前几天劳动人事局的李局长带着技工学校的校长来找我,说是技工学校想由乡下搬到市里来,这样有利于招生。考虑到都是国有资产,皮革厂倒闭这么多年了,场地闲置多年了,他们也想盘活这部分资产。”

“嗯,这个到可以考虑,你让劳人局拿个具体方案来。要妥善解决那些下岗职工的保障问题。只有解决了他们的保障问题,才不会出乱子。”

王家栋心里一咯噔,心想,范卫东你这个大笨蛋,下手晚了。你怎么也竞争不过技工学校,都是政府的事,就跟左手和右手的关系一样。看来如果要得到招待所,还得给这个老对手支支招。

亢州政坛上的三位主官谈到很晚,他们由人事谈到经济项目,由经济项目谈到国有企业改革,以及后来的教师工资待遇和城市规划,除去北城的人事问题以外,他们似乎是海阔天空,面无边际,但就是在这种海阔天空面无边际的谈话中,他们对许多问题统一了认识,沟通了思想,这对于江帆很是难得。

他目前就是想知道市委确切的说是樊文良对目前遇到的许多问题的看法和意见。他们这样交流还是第一次。所以江帆很是兴奋,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把自己几个月来的忧虑和疑惑一并端了出来,力图在樊文良这里寻求到解决问题的答案。尽管他坚持至少每天都会有一次到樊文良办公室的机会,但很少有这样谈话的气氛。

樊文良对许多工作中的问题开诚布公的谈了自己的想法,这让江帆受益匪浅,他感到了樊文良作为一名主官的能力和胸怀。他甚至想到了周林,樊文良并不像周林说的那么不好打交道,他有着很强的原则性和对工作的前瞻性,为什么周林就不能虚心的多和樊文良沟通,而是一上来就针锋相对呢?

江帆现在还记得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的嘱咐,他说遇事一定要多和文良书记沟通,尽可能多的得到市委的帮助,你基层工作经验不足,要甘于当小学生,只有这样,才能成长。

江帆后来的表现让翟炳德很满意,他拥有了一个干部难得的政治素质,就是勤请示勤汇报,对樊文良是这样,对翟炳德也是这样。

他会利用政府口开会或者去锦安办事的机会,跟翟炳德汇报自己的工作和思想,当然工作也是有选择的汇报,他绝不会做出不利用团结的事说一些不利于团结的话。这让翟炳德很满意,至少目前是这样,也让樊文良很满意,有的时候江帆在樊文良面前并不隐瞒见翟炳德的事。当然,从来都不表现出刻意。这也是江帆比周林政治成熟的原因所在。

江帆真诚的说道:“哎呀,今天跟樊书记和王部长聊了一晚上,我是获益颇丰啊,还是你们基层工作经验丰富,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我都豁然开朗了。”

王家栋说道:“是樊记站位高,看得远,我常常也有江市长你这感觉,总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樊文良站了起来,他用手习惯的理了理头发,确认这些头发不乱的情况下,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好了,我没工夫听你们这些虚情假意的奉承,该回家了。”

江帆也站了起来,说道:“我请两位前辈吃点夜宵再回去吧?”

“呵呵,你请王部长吧,我要回家了,年岁大了,熬不过你们了。”

王家栋一看,惊呼:“快十二点了,不行,我在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家。”

江帆笑了。

王家栋说道:“夜宵别请了,改天你请樊书记去吃海鲜吧,据说阆诸那里新开了一家海鲜酒楼。”说到这里,王家栋凑近江帆耳边,小声说道:“樊书记最喜欢吃海鲜了。”

尽管他的声音很小,但是樊文良还是听到了,说道:“江市长你要善于分析这话,你请我吃海鲜,能不叫上他吗,要知道,他比我更爱吃。”

“哈哈——”江帆大笑。

樊文良和王家栋喜欢吃海鲜江帆是知道的,只是在那个年代,无论是冷藏手段和烹饪水准,亢州还没有一家专门的海鲜饭店。一些干部讨好王家栋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周边甚至更远的地方寻找海鲜饭店。大家都知道他好吃这一口。

江帆笑过之后说道:“我近期安排,目标,阆诸的海鲜。”

阆诸市靠近沿海城市靖海市,所以出现海鲜饭店一点也不奇怪。

就在三人走出接待室的时候,彭长宜已经走出了市委大门。迎着春末凉爽的晚风,他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斗,一种自信油然而生。

彭长宜在丁一和小狗走后,很快就进入了学习状态。

他是属于会学而不把书读死的那类人,理科成绩好,逻辑思维强,所以记学东西很快。加上他天资好,学习又得法,所以才在毕业两三年后又考上了大笑。经过了一晚上的预热学习,他对自己又恢复了自信,他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坚持,把所有课程学完,研究生毕业考试应该没有问题。

其实**自学难就难在坚持,平时有工作和生活交际的负累,学习时间都是一些零碎的时间,没有硬性的约束,很难做到系统的学习,能够坚持下来的人都是意志力非常坚强的人。据说国内有许多名牌大学到了国外并不承认其学历,但是却对中国自学考试的人高看一眼,可见,自学是多么艰难的事。

彭长宜可能不会想到的是,正是江帆让他报考在职研究生的建议,成就了他今后仕途的辉煌。这一点他很佩服江帆

丁一不得不回家了,原因是王圆的一个提议,丁一拒绝这个提议的唯一理由就是回家。

那天,丁一刚用钥匙打开了市委的后门,就看见了路边停着一辆宝蓝色的奔驰轿车。看见丁一出来后,从里面走出了王圆。他叫住了丁一。

丁一看了一眼轿车,说道:“是你啊,换车了?”

“没换,早就有,只是不敢开着回家,怕老爸骂。”他笑了一下又说道:“今天没开车吉普车来就是怕被一一追赶。”

丁一笑了笑,弯腰打开提包,把小狗放了出来。小狗认识王圆,围着他转了一圈,嗅来嗅去的。

王圆弯腰摸了摸小狗的头,说道:“你每天从后面出来有人看见过你吗?”

“没有。王总,这还要感谢你啊。”丁一说道。

市委后门的钥匙和六楼门道的钥匙都是王圆给丁一找人配制的,也不知他通过什么手段弄到的钥匙。丁一当时问过他,他却笑着说:“这是男人的事,别打听那么多。”丁一也就不问了。

王圆陪着丁一走进了师范的南门,小狗立刻撒欢的往里跑去。丁一不敢松开牵引带,只得被小狗拉着往前跑。小狗抖动着白色的长毛,昂着头,激动的小跑着,丁一紧跟在后面,王圆就落在了身后。

跑了一段路,可能小狗觉得这样跑实在是累,就慢慢停了下来,在原地喘着气。王圆这才慢慢跟上来。

丁一不好意思的说道:“每次它到这里我都会跟它疯跑一段,直到它跑不动了。”

王圆笑笑,打量着丁一红扑扑的脸,说道:“五一有什么安排吗?”

丁一说道:“目前还没决定。”

“丁一,如果我向你发出个邀请,你会介意吗?”

丁一回头看了一眼王圆,发现王圆除去脚跛以外,还是一个着装很讲究的年轻人。

他今天穿着一套银灰色的立领套装,整洁干净,白净的皮肤,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文质彬彬,根本没有商人的那种俗气的外表。她在心里很是为他的残疾惋惜,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加上他良好的家庭,他该是一个非常自信和骄傲的年轻人。

王圆发现丁一打量他,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丁一笑了,说道:“我在且听下回分解哪。”

“呵呵,是这样,我们公司总部在五一节这天有个大规模的联欢活动,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不知是否赏脸。”王圆说道。

丁一明白了他的意思,支吾着说道:“对不起王总,我五一要回家的,刚才我说还不确定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和一一,恐怕……恐怕不能和王总一起赴约了……”

王圆显得有些失望,他想了想,说道:“呵呵,我的确感到很遗憾,以后还会有机会,到时我提前约你。”作为王家栋的儿子,王圆知道他既不能强求,也不能央求,对丁一这样的女孩子,他有信心。

丁一听了这话,有些不自然的笑笑。

他们都不再说话,默默的随着小狗往前走。

围着操场转了一圈后,王圆说道:“我要去上班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丁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王总先回吧,我们在转一圈。”

王圆看着丁一,说道:“我能不能给你提个意见?”

丁一冲他点点头。

“以后别王总王总的好吗,这要是被我老爸听见,又该吹胡子瞪眼睛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了。”

丁一想象不出王部长吹胡子瞪眼睛该是什么表情,说道:“你怕他吗?”

“怕,我都怕死了,无论你有多大本事,在他面前都永远是孩子,永远是被教育被改造的对象。”

“呵呵。”丁一掩嘴笑了。

王圆注视着丁一说道:“丁一,我哪,没有兄弟姐妹,你在亢州也是孤独一人,我能要求你一件事吗?”

丁一一愣,想起王圆对自己的帮助,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她看了王圆一眼,赶紧调开目光,小声的说道:“什……什么事?”

王圆笑了,说道:“我希望我们能做好朋友,你如果有什么困难,请随时给我打电话好吗?”

丁一听后松了一口气,并为刚才自己的担心而脸红了,她冲着王圆笑笑,愉快的说道:“好的。”

王圆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就松开了,说道:“再见。”说着,就跛着脚走了,刚走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丁一,我昨天去看书画展了,看到了你的字,太漂亮了!画展结束后,你那两幅字我可是要定了。”

丁一笑着说道:“谢谢王总夸奖。”

王圆听她又叫“王总”,就把手指竖在唇边,然后冲他摆摆手就走了。

丁一站在原地,望着王圆的背影,沉思起来。她奇怪,这个王圆尽管岁数跟自己差不多大,可是却有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深沉和老练。既然自己跟王圆说了要回家,这个家就必须要回了。

“唉,一一,看来咱们必须要回家看爸爸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小狗,正巧小狗也在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仰头看着她,毛茸茸的尾巴冲她摆来摆去的。

王圆说起她的字,她才想起她还没有给赵新裱字的钱。写完字后,她想起樊书记那天说如果她不知道哪里裱的好,就让她给秘书赵新,一块去装裱。今天王圆不提,她还忘了这事了。想到这里,丁一的心里很是不安,她要强迫自己记住这件事,上班后就去找赵新。

刚才王圆说到书画展,自己还没有去看呢,她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自己的作品。等快下班的时间再去看吧。

尽管丁一跟王圆说再转一圈,其实那是她的小心眼,她不敢跟王圆一同出去,因为这会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她可不想招致别人的什么闲话。

走到门口,她蹲下身,打开提包拉锁,说道:“一一,进来。”

小狗显然不愿进去,只是看了提包一眼,就把脑袋扭到一边。

丁一笑了,又说道:“一一,乖,到点了,姐姐要去上班了。”

小狗装听不见,根本不理她的话。

丁一扥了扥了牵引带,拉下脸,口气严厉起来:“一一!”

这次小狗回过头,两只圆圆的眼睛看着她,摆着小尾巴,冲她一摇三晃的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

看小狗不情愿的样子,丁一知道小狗没玩够,就摸着它的脑袋说道,“我们回去洗澡。”

小狗显然听懂了这话的意思,立刻浑身颤动起来,眼里也放出光彩,站起身,摇头摆尾的舔着丁一。

丁一拍了一下它的头,说道:“来,进去。”说着,抱起小狗,把它装了进去,又将拉锁拉上,留下了一段缝隙。这才拎着大提包走出了师范门口。

就在丁一拎着大提包出来,直接走上市委后门的小台阶时,就在旁边的炸糕小吃摊上,在排队买炸糕的人中,有一个人看见了她,那个人就是彭长宜。

今早起来后,女儿小娜想吃师范后门的炸糕,老早就嚷嚷着叫妈妈来买。彭长宜昨晚睡的很晚,沈芳不忍叫醒他,就冲着小娜伸出一根手指,往卧室里指指。

小娜果然聪明,立刻明白了妈妈的意思,捂着嘴笑了,然后就悄悄的推开门,来到床前,捏着爸爸的鼻子,小声说道:“爸爸,起床。”

彭长宜睁开了眼睛,看看女儿,又从枕头下摸出手表,看了看说:“爸爸再睡会儿。”说着,倒头便睡。

小娜见爸爸不起,就又说道:“爸爸,娜娜想吃炸糕……”

彭长宜合着眼说道:“去跟妈妈说。”

“妈妈不给我买,要爸爸去买。”女儿撇着嘴,要哭的声音。

彭长宜睁开了眼,搂过女儿,说道:“好好好,爸爸马上就起来,去买炸糕,不哭。”

女儿立刻笑嘻嘻的抱住爸爸,亲了一口,然后就跑出了卧室,跟妈妈说道:“爸爸去买。”

彭长宜穿好衣服,走出卧室,沈芳正在拖地,见他出来了说道:“是女儿要吃,和我没关系啊。”

彭长宜瞪了她一眼,嘟囔着说道:“小聪明,解释什么。”

彭长宜太了解沈芳了,总是耍一些小聪明。另外喜欢推卸一切大小的责任,这个习惯跟她总是挑剔别人的毛病有关。

洗好脸后,彭长宜骑车径直来到师范南门的早点摊,这里的炸糕最有名,皮薄馅大,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等。他支好车,站在队伍后面,很快他的后面就又排上了几个人。

就在彭长宜无意扭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了王圆从师范里面出来,然后上了奔驰车走了。他有些纳闷,不知王圆到那里干嘛去了。

彭长宜是从这个师范毕业的,他知道这个门口正对着大操场,难到他去操场……

他想起了丁一说过去师范操场遛狗的事。

因为这样想,也就往师范门口多看了几眼。果然,过了一会,他就看到丁一穿着一身黄白相间的运动装,拎着提包从里面出来了,掏出钥匙,开了市委的那个小门,然后门又被她从里面关严锁死。无疑,那提包里装的是小狗。她怕别人尤其是机关里的人看见,才把小狗装到提包里。

彭长宜恍然明白了丁一昨晚上跟自己说的“军事秘密”的全部含义了。

无疑,机关后门的钥匙,甚至包括六楼楼道的钥匙保准是王圆帮助她搞到的。因为丁一来的时间不长,平时跟机关里的人没什么接触,能够得到两个地方的钥匙,估计是王圆所为了。

看来王圆喜欢上了丁一。

彭长宜暗笑自己在心里居然去琢磨两个小青年的事。就像江帆说的那样,丁一这样的女孩子就是让男人喜欢的。他甩了甩头,但就是无法做到心止如水,一早上的思绪都是王圆和丁一。

彭长宜照例来的很早,他将部长办公室收拾好后,又打满了两瓶开水,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要在平时,这会丁一早就打好水,拖好地了,而且还有写字的时间,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她下来的很晚。

彭长宜不好总是让一个女孩子做这事,有的时候他就搞科室的卫生。今天正在拖地的时候,丁一进来了。

丁一显然是刚刚洗过头发,短发还湿漉漉的,进来后见彭长宜正在拖地,赶紧说道:“科长,我来吧。”

彭长宜说道:“我来吧,你现在每天早上也够忙活的了,是不是没时间练字了?”

丁一说道:“嗯,这个小东西的确多了很多事。我现在也睡不了懒觉了。天一亮它就在床边哼哼唧唧的,如果我不醒,它还会扒着床舔你脸,直到你醒了为止。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遛它,然后回来洗澡。如果你不给它洗澡它就不高兴,看见我用吹风机吹头它都着急,扒你的裤脚,也想让你给它吹吹,哪怕给它吹一下,它就会安静了。我们俩个现在几天就用一瓶洗发水,天天吃火腿肠,我快养不起它了,而且我感觉它跟着我并不开心。”

丁一滔滔不绝的说着,彭长宜边擦地边说道:“呵呵,在机关里养宠物不现实。你别把它养回去就行。”

丁一明白科长说的“养回去”的含义,她脸上现出愁容,说道:“是啊,感觉它最近比较郁闷。”

“你每天都去师范操场遛它吗?”彭长宜问道。

“嗯,有时间就去。”

“每次都装在提包里?”

“嗯。”

“我今早看见你了。”彭长宜直起身,把拖布放到门后面。

丁一睁大了眼睛,说道:“你在哪儿?”

“我在卖炸糕的小摊。”

“您还看见什么了?”丁一想到了王圆。

彭长宜笑笑,看着丁一紧张的样子,就说道:“就看见你了,拎着大提包出来、进去。没了。”

丁一松了一口气,半天才说:“科长,我五一也要回家,你就不用找住处了,住在我家里就行。”

“不用,住你家不方便。”

“没事的,我住爸爸家,你住我家老房子里。”

“你决定回去?”

“嗯。”丁一点点头。

“那小狗怎么办?”

“如果哥哥回来,就坐哥哥的车,如果他不回来,就按您说的那样,做公共汽车,还把它装在包里。”

彭长宜笑笑没说什么,看来丁一舍不得将小狗寄养在别处。

“科长,我去打水。”丁一说着,弯腰拎起水瓶就走了出去。

丁一打水回来后说道:“科长,我看见赵秘记来了,去还他裱画的钱。”说着,放下暖水瓶,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红色的钱包就走了出去,蓬松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起伏着。

不大一会儿,丁一就回来了。彭长宜说道:“还了?”

丁一撅着嘴说道:“没要。”

彭长宜笑了,说道:“呵呵,这是好事啊,撅什么嘴啊?”

丁一坐在椅子上,看着彭长宜摇摇头,说道:“赵秘书抽烟吗?”

彭长宜又笑了,说道:“你不要那么立竿见影,分的那么清不好。”

丁一说“我只是想不能占人家的便宜。”

彭长宜说道:“如果你硬要给他钱,就有些不厚道了。”

丁一看着彭长宜,说道:“欠账还钱不对吗?”

“在别处对,但是在这件事上不对。”

“为什么?”

“你想,给樊书记裱画能是赵秘书掏腰包吗?既然不是赵秘书掏腰包,而你非要给他钱,你这不是把赵秘书置于贪污的尴尬之地吗?能说你的行为是厚道的吗?”

丁一眨巴着眼睛,扑哧一声笑了,说道:“谢谢科长,又给我普及了一个知识。”

彭长宜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说道:“别谢了,早晚给你带沟里去。”

“也许您说的对。”丁一显然没有听懂彭长宜的话的含义。

“说什么了?”

“不要这么立竿见影。以后有机会在还他吧。”

喜欢占小便宜固然不好,尤其是女孩子喜欢占小便宜更容易让人误解,但是有的时候分的太清反而不好,让人家觉得你既矫情又刻意。

电话响了,是王部长打来的,让他过去一趟。

彭长宜赶紧拿着笔记本走进了部长办公室,部长正在掀开杯盖,里面有彭长宜早上跟他泡好的茶。他喝了一口,彭长宜就又给部长续满水,然后站在他对面等着指示。

王部长用手指指对面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彭长宜便坐在椅子的三分之一处,身子稍稍前倾,等着部长的指示。

彭长宜曾经仔细留意过,凡是坐在上级面前的人,都是这样的一个坐姿,他认为这种坐姿是最虔诚最谦卑的姿势。

王家栋简要向他布置了半年干部考核的工作,并说让他们科室提前谋划,还说市委这次很重视半年的干部考核,希望彭长宜尽快拿出详细方案,严格考核内容。

彭长宜一一在本上记下。

布置完这一切后,王部长说道:“长宜,你说去听课要几天?”

“一共三天。”彭长宜赶忙答道。

王部长点点头,说道:“手头的工作尽量往前赶,五一后可能要轮训机关科室人员,你也可能会去党校学习一段时间,你心里要有数。”

部长说轮训机关科室人员,彭长宜根本就没有多想,他认为是很正常的事,因为每年都会有几天的培训时间,只是彭长宜没想到这次培训跟以往是不同的。他点点头说道:“嗯,我会的。”

王家栋看着他,很想说什么,但是有些话目前还不能说,想了半天才说:“长宜,这几年跟着我有什么体会没有?”

彭长宜嘻嘻的乐了,说道:“这几年跟您学到了太多的东西,尤其是做人做事。有的时候恨不得自己变块海绵,把您的东西都吸收过来。”

“哈哈。”王家栋笑了,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腔滑调的了?好了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蒙我高兴。”

彭长宜也笑了,他知道领导都喜欢虚心谦恭的属下,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既然是领导,就有被人敬仰的资格和权力,作为属下如果不清楚这一点,再摆不正上下级的关系,就会走不好这仕途的道路,甚至一事无成,何况王家栋对彭长宜还有知遇之恩。

正在这时,传来了“bb”的声音。

王家栋拉开抽屉,拿出了传呼机看着。

彭长宜乐了,说道:“您这是什么章法,bb机不带身边,放在抽屉里,有什么作用?”

王家栋无奈的说道:“我发现先进的技术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就比如这个小东西吧,你把它带在身边,干嘛?那是方便了别人,是为别人服务的,什么时候想传唤你,你就得回电话。自打给了我那天起,就感觉耳根不净,我就带过两天,以后就基本放到单位办公室了,从来不把它带回家。”

“那如果真有事找您怎么办?”

“放心,真有事找你的人怎么都能找到。”

彭长宜可不敢这么做,他首先是怕领导找,如果没有还好,有了不带就耽误事了。

“我打个电话,你去吧。”王家栋说着,就去拿话筒。

彭长宜见状就走了出来。

回到办公室后,郝东升和钱守旺都已经到了,丁一正在翻看最新的《政府快报》。彭长宜就把部长布置的任务跟钱守旺和郝东升交代了一遍,让他们精心准备,并再次强调了考核内容。

钱守旺说道:“半年考核都是基层自己组织搞,咱们只负责年底的一次,怎么咱们今年连基层的事也要干了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什么事都是变化和发展着的,今年强调半年考核可能跟换届有关。”

“唉,半年和一年都是那点事,别说是换届了,就是提拔干部哪一次是根据考核结果来的?”老钱说道。

“老钱,当着年轻人可不能给他们植入这样的思想,老同志要起到传帮带的作用,别把你那些消极的东西传给年轻人。”彭长宜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就是,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老科长退休的时候领导没让你接替科长,就是怕你带坏了我们,我算知道了,原来跟着我们那个痞子科长干的时候就觉得没有出头之日,他整天牢骚满腹跟领导关系搞的挺僵,你想,他都没有得意的时候,你能有吗?丁一,咱俩记住,如果彭科长高升了,这个科要是老钱领导咱咱俩就跳槽,跟着他肯定没有看不见曙光。”郝东升说话向来是快言快语,出口无忌。小伙子干工作有一套,手底利落,但是有可能将来吃亏在嘴上。

好在老钱对郝东升的奚落早就习以为常,他说道:“丁一,你跟他绑在一起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就他那嘴,也是领导不待见的主儿。”

丁一笑了,显然她不能搀和他们的谈话,就说道:“科长,什么叫严格考核内容?”

“唉,别听那个,年年都这么说,年年都是那点事。”老钱还是那个情绪。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年年这点事你要是能干好干出新鲜的就行。你完全能琢磨出不一样的东西来呀,这就叫创新。我们现在提倡的就是干部考核办法创新。”

郝东升起身,给每个人的杯里都加了水,他走到老钱跟前时说道:“我终于发现了人和人的区别。”

大家都看着他,等着听下面的话。

“难怪有的人进步,有的人原地踏步,真应了部长经常说的那句话:思想意识决定行为结果。”

钱守旺说道:“你小子别卖官司了。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官话了?”

郝东升认真的说道:“这不是官话,这是真理。”

钱守旺有些不自然了,说道:“难不成你轮到小子教训我老人家了?”

郝东升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同样是半年考核,你的意识就是年年这点事,重复老一套,而科长想的是创新,这就是差距,甚至这就是科长思维。”

郝东升来机关时间不长,而且身上有着年轻人普遍存在的锐气,所以说话也就少了一些顾虑。好在他是这个性格,老钱又是一惯的好脾气,所以也就不计较他的“直言”了。

“本来就是吗?年年这点事,只不过今年提前做了,再怎么创新也是一样。”老钱辩解道。

彭长宜不想跟他们把话题扯远,就说道:“今年会更加严密和严格,部长指示要按年终时那样做,另外我们下半年的任务会很艰巨,要进行大批的干部考察工作。工作尽量提前安排。”

钱守旺说:“嗯,怎么也要等到放假后上班再弄了。”

彭长宜说道:“工作可以节后做,但是咱们要提前入脑,先琢磨着。”

“科长,你上次写的那份材料呢?”郝东升说道。

“递给部长了。”

“还有底稿吗,我想看一下。”

“有草稿。”

“我记得你在里面有一段关于行政成本效益考核法。”郝东升说道。

行政成本效益考核法,是以行政成本为主线,通过对行政成本与效益的对比、分析确定考察对象的工作实绩的一种技术性分析方法。彭长宜是参照了其他地方的做法,结合本地实际提出的一项考核内容。

“哦,你说的是这个呀。”

“我觉得如果要改革考核办法,这个应该是一个重点内容。”

彭长宜觉得小郝能认识到这一点很难得。就说道:“小郝,你能这样想很好,套一句领导经常说的话,要善于创造性的工作,细想想,老钱说的那些尽管年年都是那点事,但是如果没有最初的创新,可能也就没有年年这点事了。”

小郝说:“人老奸,马老滑,老钱都干油了,我呢,还想要求进步呢。”

“你小子,用不着这么埋汰我这个老家伙吧?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把组织部的‘部底’坐穿。”

听了老钱的话,丁一差点没将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出。

郝东升说道:“老钱,这话丁一是第一次听到,我自打来组织部上班的那天起就听到你这么说了,我当时只是认为你有情绪才这么说,但是今天我不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了。你肯定能把‘部底’坐穿,但是别人坐不穿。”

郝东升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老钱的确是把组织部这点事干油了。自从转业那天起,他就在组织部工作,十多年了,几乎所有的科室都呆过了,干部科是最后一个地方。他即便是睡觉都能将组织部所有的工作程序倒背如流。但是总不见领导提拔他,他本人也不忌讳这个事实,时不常的拿自己开涮。

“其实,老钱说的具有普遍性。”彭长宜赶紧给老钱打圆场,尽管郝东升说的是事实,“我们年年的干部考核,无非就是考核组找被考核者单位部分人员进行民主测评、找部分人员谈话等,这的确有许多不足之处。”

彭长宜继续说道:“一是考核内容的片面性容易引导人们去脱离实际地追求政绩。二是考核范围的局限性使考核人员难以全面了解考核对象。三是考核方法的主观性使考核结果的客观真实性大打折扣。四是考核过程和结果没有可比性。五是对考核结果的不合理使用导致了一些行政者行政目的和行为的错位,陷入一种唯上唯“政绩”的怪圈。因此,尽快改变现行的这种与客观现实脱节的、无法量化的、没有可比性的考核方法,已经成为革除现行行政弊端、实现政府职能转化、保证长远行政目标实现的当务之急。所以,我们要研究的就是一个真正的务实的科学的考核办法。”

彭长宜提出的行政成本效益考核的内容,应该说是在对干部考核的内容上有所创新有所丰富。

老钱这时说道:“你们批评我的都没错,可是你们却忽略了一点,任何创新都是有代价的。根据我多年的机关工作经验,有的时候领导未必喜欢你给他创新。你创新了,领导的水平在哪里显现啊?当然我说的不是咱们这任领导,咱们这任领导是亢州有史以来水平最高的领导。”

尽管老钱喜欢发牢骚,但他却是个老实人,也是出了名的胆小的人,树叶掉了都怕砸着的人,这样的人在机关比比皆是。

老钱见没人接他的话茬,就又说道:“我现在不求进步,只求踏踏实实的混日子。不过小郝和丁一不能跟我一样,我这一辈子一事无成,你们还有大好的未来。”

部里许多人看不起老钱,认为他干不了事,但是彭长宜不这么认为,即便工作没有创新,只要能把领导交代的工作做好就行。他发现,钱守旺和郝东升配合的就很好,一老一少,一个按部就班讲究章法,一个激进善于表现自己,从某种程度上说构成了科室工作的生态平衡。现在又来了个赏心悦目的丁一,彭长宜就觉得他现在工作很顺心。至于江帆说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暂时不再他考虑的范畴。所以刚才部长说可能要派他去党校培训的话也就没往别处考虑。

“不过老钱,你总说你一事无成,这话不对。”郝东升仍然很认真的说道。

“怎不对?放摆着的情况就是一事无成,没办法,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长;水不得时,风波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啊!”老钱振振有词的说道。

“呵呵——”彭长宜笑了。

“科长——”这时,就听丁一糯糯的叫道。

彭长宜看着她,其余两人也都看着丁一。

丁一撅着小嘴,委屈的说道:“我上次送了三篇简讯,一篇通讯,怎么一篇都没上啊?”

彭长宜觉着丁一每次叫他的时候声音都很好听,听起来特别的舒服,柔软着他的内心。

(稍后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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