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父王认为儿臣做得过分……那这些年来,你那位尊贵的百里王后……你那些聪明孝顺的王儿对儿臣所做的算什么?那些便不过分吗?那些便不算心狠手毒吗?”孟欢欢继续说道,垂眸看着手中的玉钗,指尖轻轻的弹弹钗尖,却似弹在慕容大的心口,“父王,这些年,儿臣若稍稍笨一点,便是有百条命也不够用的!”
一片冰凉的雪花飘落在孟欢欢的脸上,彤云密布的天空在眼中渐渐模糊。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她就在慕容大身上隐隐地看到了自己的无奈,那无法抵御却又不得不抗争的命运,始终如同浓云的阴影,不论他们如何奔跑,终是从容而不懈地追过来。而到最后,他们所苦苦追求的希望,多半只是一轮冻在冰湖中的月影,任他们砸碎了冰面,淘干了湖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化为虚无。
看他一眼,又看看她,莞尔一笑,“姐姐面前,我哪敢要什么啊?“又侧着头看着欧阳哀子,慢声道,“师太,我可以将司南誉借给峨眉派一段时间,可不能将他借给你们一辈子啊,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希望师太你高抬贵手,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派人来追着打打杀杀的。已经将经书都记在脑中,等他回到巫山,自会译出来派人送给师太。还请师太放心,我不过是想参考一下贵门的典籍,以便完善巫山武学,绝不会不知轻重地传扬出去。“
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哪里还听得清楚他说什么,一旁的慕容大笑道:“方才我和这白头发小子在这里乱窜,要找天帝,谁知道天上突然开始落火,落人身上倒没事,但周围都烧起来,也难免要伤亡。我说咱们只顾自己,走人吧,这小子不肯,非要回去把他以前的同僚神仙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放起来。回头我们见其他屋子都在烧,就这里没事,这不,你看看,人都带过来了。”
我的琴?惊喜转身,白色天鹅绒的帷幕是贡品,里头又有银白缀玉结子璎珞锦缎做帘子覆着一面大玻璃座镜权做屏风,绕过镜子,方是两进深的卧室,梳妆台前果然放着一盏小小琴桌,上面端端正正摆着司南誉送我的琴。六十年,战事大捷回京之后,我深感前途未卜,不知又要怎么辗转才能安定下来,不想让这把珍贵的琴再次重复失落在路途中的危险,于是托司南誉仍把琴带回京城,请司南誉暂时替我保管。
我在侍从们的簇拥下,步行去书房。正值花信年华的我,能在深宫里养尊处优,是侥幸也是弊端。宫中天地比起外界来还是小,空气不够清新。当主子的,横竖都能借侍者的力。可人一直不动,久而久之,便成了死水一潭。历代传说的宫廷里总充满陈腐气息,首先就来自被罗绮奴婢宠坏的衰败身体。身体不好,美景就会惹人愁绪,才华更会引人狭隘。
她忽然眼珠一转,莺声呖呖地开口道:“小女子粗鄙之技,实在是登不了大雅之堂。”说到这里时,她正好对上司南誉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不禁更加气恼,火气更大,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温柔如水,声音又娇又软,动听无比,“小女子久闻世家的仙子琴艺之高超,天下无双,不知可否一见?”说完,一脸温柔期待地看着他。
她所需要做到的,只是容忍别的女人与她一起拥有这个夫君,她只需要在他宠爱时,好好留着那份宠爱,尽快为他生一个儿子保住地位。她只需要在别的夫人,或是他的正妻要迫害她时防上一防。她只需要在他的恩爱不再时,有一个儿子可以养老。她只需要担心他的地位不保,性命不保。只要他的地位在,性命在,她的荣华便在。
却脸色立变,面露痛苦之色,手捂心口,扑倒在地,动弹不得。众人先时还发愣。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捆起来呀!”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浑身瘫软的战神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这下饶是她有惊天动地的能力,也乖乖不能动。
日色淡淡光辉,照在她半边脸上,纤长如鸦翅的睫毛忽闪着,露出几许痴惘神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窗扉中透过来微光,无形萦绕在他俊美脸上,原本和煦如风的脸上慢慢罩了一层寒霜,他的脸色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冷凝,目光也已不复平日里灼亮而是冷锐一片。
他眼神渐渐涣散,月色从蒙了素纱窗格间碎碎漏进,温柔抚摩上他脸颊,愈加照得他面孔洁白而单薄,死亡气息茫茫侵上他的肌肤,乌沉沉地染上他嘴唇。
他凝立在窗畔,高大身影在烟雾之中,看上去有些朦胧,他侧脸也被层层烟雾笼罩,如琢如磨,侧脸弧线看上去已经模糊起来,唯有一双眸散发着冷冽尊贵的寒芒。
他坐在那里,薄冷的唇此时微微上扬,面部表情十分柔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他愉悦的事情。
灯光下,眸中划过一丝黯淡。他面容俊美,像极了一团熊熊燃烧火焰,之前曾温暖过她,可现在却能灼伤她。
因长日不出门,脸色是一种奇异苍白透明,隐逸着长年抑郁而留下的如碎叶般忧伤的印子,不过二十余岁年纪,憔悴之下,神色却平静得如千年古井一般。^
不知是因走路多,还是羞赧,她脸颊微微涨红,越发出落得跟一朵芙蓉花似的。
她并不算丑,只是在左脸,落着一只赶不走的紫色蝴蝶,那是一朵枚蝴蝶形状的胎记。
她倚门站着,侧脸被月光映得一片素白,睫毛和鼻梁投下好看的阴翳,远远望去,就如画上美人影单薄动人,又仿若虚幻。
与平素总是淡淡表情不同,多了几分狐疑反倒显出难得的可爱,因为好奇而挑起了眉毛,长睫毛自然上卷,侧脸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俏皮,依然精致如细瓷。
只是一个相似的侧脸而已,很多人从某个特定角度看上去都很相似,日有所思,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另外再用白梅樱桃枝小皂角紫背浮萍各五钱碾成粉末,加入蜂蜜揉成密实的丸子,以后每天用这丸子洗脸,最多两个月,斑点就会消失,肌肤也会变得莹白娇嫩了。
但他的表情却是淡淡的,并不彰显,不过很快又被一层淡淡怒意所代替。
尽管他脸上还带着血水,浑身却似乎散发着淡淡光芒,不像太阳般耀眼,也不像星光般灿烂,却仿佛月光般静谧,让人安心的静谧。
望着她脸上带着几分迷茫的神情,他瞥开了目光,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嘴角微扬的弧度,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眉梢微微一挑,那是一个疑问号,表示她希望他能说得更清楚些!
他的脸扭曲得像个烤焦了的烧饼,又恨又急地磨着牙齿。
两人的面孔也在这一瞬间苍白,扭曲得像个榨干了汁的橙子。
她望着他,他的脸色像是疟疾忽然发作,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脸上的吃惊之色,很明显的,只是一种肌肉表演。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双手突然发抖,好像剥鸡蛋时突然剥出了一条五色斑斓的蜈蚣虫子。
接着,两人便沉默了下来,她取出一张银票,卷起又扯平,扯平再卷起,就像小孩在玩一只纸折的小船。
到底是女贼,一看见珍珠宝,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条饿狼用爪子攫着几块肥肉,这时候谁去碰它一下,都会引得她来拼命的。
他的一张脸顿时又涨得通红通红的,如那烤在铁架子上的猴屁股。
被两个女子冷言冷语,急得他满面青红,恨无地缝可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头上只管不停出汗。
他刚将卷轴展开,脸上表情便凝固住了这是一张通缉赏格通缉令,上面赫然就是他的头像,曹琨,男,岁
他神情激动,频频抚弄颌下乌黑的长髯,道:“此事不必再议,我”他略顿了一顿,竭力控制住情绪,面色和缓地继续说道:“”
他脸色沉了沉面沉如水。
她偷眼瞧他的神情,可惜他脸上一贯的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用手揉揉腮帮子,活动活动下巴,接着猛地一下扯出个殷勤如春花的笑脸。迈步走过去。
亭外是花开馥郁锦绣,亭内这张脸清新雅致,唇角挂着的笑意清丽绝伦,好似落雪般纯净无瑕,有那么一瞬,她几乎怀疑他是个女子。
她看着他的神色,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极力寻找着想要去的方向,却又那么不知所措,她无言以对,只是紧紧拥住他,以肉身的贴近来寻觅温暖的依靠。
那眼神,虽然隔着夜色也能感觉到那般的恨与毒,像是一条蛇从阴暗角落里无声游出来,赤红眼从平行角度诡异地盯着,隔老远都嗅得见那般阴凉腥气,令人目光一触,便觉得瞬间凉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