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各大门户,江湖各大镖局暨归隐山川的奇客异士,俱皆接到一张银线为边、雪帛做衬、古木为封的请柬,柬上字迹看得出是鲜红的人血所写,千篇一律是:“中秋佳节,敬以无影神器为贺,赠于天下武林最高功力之人。接柬请派贵门户第一高手,于八月十五日前,赴约山东古城外山庄。过期贵门户若无人赴约时,贵派中人自此不准再在江湖行走!”
随后大家便商议山庄今后的事和各人的职责。大家一致推举尚总管仍为山庄的总管,山庄中原有的人员没有变动,各司各原有的职责。推选出以高英为主,乔杉、莫久为副的护卫队以保卫山庄的安全,维护山庄在各处的利益。慕容观、慕容轩和慕容环就成为到各处巡视的人员了。实际上,孟欢欢不在,总管是大庄主,高英是二庄主,全权负起山庄内外大事,一切人事安排,由他们调动,他们是山庄一文一武的主将。
此际亦自西配殿那边双双走了过来。前殿两廊,那数十名南湘本地的武林人物,一个比一个知机识趣,只不过眨眼工夫,即已静悄悄的溜得一干二净!了尘和尚瞥及双尉走过来,心头又是一阵不自在。慕容环转过脸去,朝两人迅速递出一道眼色,口中大声说道:“来,大家先到殿上去,喝一杯茶,歇歇再说!”
将木匣往地下一丢道:“司南誉,你的确太厉害了,任何事情似乎都被你料中了,这匣中没有解药,只有一部剑决与淬炼毒剑的方法,在三年前的确已经被我下了暗毒,那种暗毒是没有解药的。这暗毒平时不会发作,也没有什么感觉,因为那暗毒必须要有引子才能使它发作,而这引子……”
“可惜,殿下也太小觑老夫的回元血手了!他满以为自己可以完全驾驭我这具躯体,谁知,老夫回元血手的功力并非他所熟悉,初时,他还可以把我的心志操控,然而宜至他吸掉你四成摩诃无量而逸走之时,他的体内豁然多添了一股如斯澎湃的力量,一时之间再难自控,我的心志,便乘机在体内再度复苏,硬生生把殿下精神压下去,如今,他的精神已在老夫体内一蹶不振,老夫,已完全依自己的主意而行事!”
司南誉听她这么说,一缕幽思回到了河边茅屋,跟孟欢欢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仔细想来,当年夏侯文爵在身受重伤之后,可能不久便已痊愈,但他的神功已失,不甘于做一个平凡人,所以尽管在外结识红粉知己,却也度过了一段温馨的日子,孟欢欢之后又回到了灵岩山的石洞里,继续修练九阳神功。
他望着那绳子,忽然有了主意,这冰壁虽然滑不留足,但着在上滑行五七丈远,自忖还不太难,只要能将两人视线引开,他即跃下,从冰壁上滑行过去,趁那绳子仍在颤动之时,想来能将夏侯文爵与慕容环瞒过,而且两人在那绳子上头,不能俯身下视。也绝想不到会有人敢下冰窟。
怒气不止道:“鬼声鬼气,不伦不类,叫得我汗毛直竖。明早,不准赖床,清晨时分便开始练功,若不努力,害我被师父责骂,你休想有饭吃,小心大腿给我刺下一个个血洞,哼!”待孟欢欢离去后,司南誉哭倒在床上,悲哀自己未来可怕的日子,更想起爹娘因自己一时贪念,以致招来横祸,命丧阴曹,自己更被卖受人欺负。虽然家道贫寒,自幼哪曾遭爹娘重声打骂,纵有顽皮闯祸,只惹来爹娘摇头叹息。
慕容环一招出手,旋即后退,并非功力不敌,而是暗藏了最具威势的杀手,虚实兼并,刚柔相济,故露空隙;因而出手的一招,不但并无出奇之处,而且显得有些内力不足。在他原意是想引夏侯文爵出手对招,乘隙施展动念之间即可发出的,“天龙手”,将对方一举成擒。殊料夏侯文爵闪身暴退,并不还招,却向腰间取“虎头蛇尾鞭”,不免大感意外。
夏侯文爵虽然没有了双脚,双掌一按地面,身形便腾空而起,飞到了另一处地方,飘然降落下来。夏侯文爵凭一身的绝学,二十年中练成了腾空而起的绝技,令自己身形可以在岩洞里自由来往。孟欢欢看得十分的惊奇,问:“师父,你这样行走不辛苦吗?要不,我来背师父行走好了。”
夏侯文爵道:“第八部天龙下面的鬼兵,计有六十四人;这六十四名鬼兵,在江湖上,无异那位双戟天王的六十四根触须。平常时候,这批人浪荡天下各处,拿钱吃饭,什么事也不管;他们惟一的任务,是把各地的风吹草动,尤其是跟他们头儿有关的,随时报知天王府。所以,在武林中,那位凶将虽非两榜中顶尖人物,但消息之灵通,则连公侯亦难望项背!”
孟欢欢道:“这个剑阵是我们老一辈摆出来的,因为华山的攻招最猛,所以叫世兄守元不动,等对方接近他的剑招范围内,才发出最具威力的一招力劈泰岳,这一招除非是功力悬珠,一般的反应都是宁避而不轲,等到对方退后避招时,其他三面的攻招也同时而至,就是易欢欢自己无法躲过,然而照情形看来,我们的心血是白费了。”
在场迄今不敢贸然插咀的慕容环,此时见自己的三师弟对孟欢欢的内疚若此,也不由插咀道:“师弟,师兄明白你的一片苦心,但……少林是已响誉武林数百年的佛门大派,近数十年更闭关自守,与江湖人断绝来往,它的实力一直成疑,故师父一直皆未有向少林用兵,也没此需要向一个已不涉江湖的佛门用兵,只是……”
夏侯文爵看到她那种小儿女的神态,心里明白这个孟欢欢显然看上了司南誉,虽然觉得好笑,可是却又觉得不妥,忖道:“这个小丫头好端端的一个郡王不做,竟然装扮成一个潇洒的公子爷,并且还出言撩拨两位姑娘,这下可好了,孟姑娘可动了心,如果继续下去,将会有什么后果,就难以预料了,看来我好像应该提醒她,以免她越陷越深,到时候无法收拾。”
想到这里,司南誉精神百倍,即刻沿湖向西北奔去。当天晚上,即到了宜兴。可怜他身上鞭伤虽经孟欢欢替他敷药治疗,又兼他是个练武的身子,是以这两日已大好了。但昨夜在天日山中,他身上却又被树枝刺破了好些处,尤其腿伤更重,他这一日夜奔了数百里,又无药敷治,到了宜兴,早是两腿再也拖不动了,还幸他自服了高莹给他的雪莲之实后,腹中不饿。
司南誉未待慕容观一说完,立即插言说:“慕容老前辈过奖了,晚辈与妹承蒙两位老前辈,关怀爱护,冒雨赶至岗山告警,席间又讲述江南习俗,武林奇事,令晚辈胜走万里路,隆情厚意,晚辈和妹永铭五内,如两位老前辈确有要事待办,晚辈等决不敢请留误事,如事不过急,就请两位老前辈同行一程。”
夏侯文爵应声答道:“不错,不过除了那把刀,今晚斗牛岗崆峒、华山两派约斗之事还有借重楚大侠之处……”接着又阴阴的笑了一声,道:“今晚斗牛岗之事,虽然是崆峒、华山二振之争,实际上天下高手云集;要等这武林中最强的两派见出胜负之后,再谋取武林盟主的大位。届时希望大侠除了不要过问之外,也许还要请你帮点小忙。只要楚大侠不使在下过分为难,明晨卯时之前,保证尊夫人安然归来!”
孟欢欢有了这六个人相随,一路上不愁孤单寂寞了,也不用处处防人来暗算,也不再为吃住担忧,一切生活上的事,全由六人打理。她也不用再为镖局担心了,因为清除了旱天雷这几伙马贼之后,几乎没人再敢向镖局下手。何况自己这一支马队走在他们前面,无形中已为商队开路,扫除障碍。
枯瘦老人继续说道:“此番乃我顺天血手门,与夏侯文爵清结血债,非他死,即我亡,良机不再,实毋须讲究江湖小节,只问如何才能达到目的,所以,依老朽之意,堂主仍可带人前去,不过,作用将不在拿人,而是实行诱敌,设法先将那老贼引离岳阳地面,然后来个十面埋伏,一鼓擒下!”
慕容脸色一变,片刻才道:“凌夫人见微知渐,连我没有想到的地方都看出来了,我十分佩服,不过我还有一点表白,能得贤伉俪之助,我敢对天下任何人挑战,自然不怕什么阴谋破坏中伤,可是我并没有得到二位,实在不愿意担上这个虚名,以招致那些无谓的猜忌,二位肯去解释明白,自然最好!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