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才教竟敢片面解除盟约?”顿了顿又道:“他还问候爹的病体……奇怪,爹中风这档事是机密,消息怎么走漏出去的?三才教主既已知道,不用说这消息已经传遍江湖了,看来将要大起风波。”
“哼!”石家庆猛一跺脚:“三才教主是自取灭亡,我非要三才教土崩瓦解,从江湖除名不可,哼!”
就在此刻,刚才那名武士又出现厅门。
“禀堡主……”
“又是什么事?”
“青龙、飞虎两帮和武胜门各有书信来到。”
两兄弟脸色再变,石家辉上前接过,武士告退。
石家庆接过,逐一拆开,脸色转青,把书信抛掷地面。
“他们也—样要解除盟约?”石家辉不看已料到。
“嗯!”这一声嗯有如咆哮。
“要来的还是要来,只是想不到来的这么快。”石家辉竭力保持冷静:“大哥,生气无济于事,我们得赶快设法应变,跟着来的必然更严重。”
“老二!”石家庆咬牙切齿:“调集本堡好手,由你统一指挥,把两帮一教一门全部铲除,不管你用……”
“大郎,一家之主岂可如此莽撞!”
人随声现,月女从内步了出来,花容朋貌,厅里为之—亮。
“大嫂!”石家辉深深注目,神色有那么一点异样。
“月女,你听到我们谈放了?”石家庆挫挫牙。
“听到了!”月女很沉着。
“你有什么意见?”
“看来这局势的形成,定然有野心者居中操纵,所以我们必须稳扎稳打,以不变应万变,切不可意气用事,首先派出精明干练的弟子布线侦察,了解各种状况,然后再谋对策,以本堡的雄厚根基,是不会轻易动摇的。”
月女大有指挥若定的大将之风。
“大嫂说的正是我想要说的。”
石家辉对这美丽的大嫂—向是言听计从,从没异议过,什么原因他自己心里明白。
“大公子,噢!堡主,玄武门掌门求见!”来禀报的是管事姚长明。
玄武门掌门“玄衣老人”俞大中,江湖中称之为好好先生,为人谦和达礼,是普受尊崇的人物,足可当德高望重四个字。
“这位老先生何以突然来访?”石家辉皱眉,有些象惊弓之鸟。
“看来必有要事!”月女平静地道。
“有请!”石家庆抬抬手,说完望了月女一眼。
姚管事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有头有脸的同道彼此访晤,在江湖上是极寻常的事,但正好节骨眼上便成了不寻常,是以石家兄弟和月女都表现出相当的关切态度。
“俞门主驾到!”外面传进通报之声。
玄武门掌门“玄衣老人”俞大中在姚管事的陪同下出现院地,瘦长的身形加上拂胸银髯,极富长者风范。
三人迎出厅门,一番客套之后进入厅中各分宾主落座。
“俞老先生光临有何指教?”石家庆开口。
“指教不敢,老夫来得冒昧,家主海涵!”
“岂敢,老先生忒谦了。”
“老夫专而来,乃是要见石老堡主。”
三人的目光齐齐闪动了一下。
“老先生要见家父何事?”
“有件要紧事必须跟石老堡主面谈。”
三人目光再次闪动。
“老先生能见告是什么要紧事么?”
“恕老夫违命,此事必须当面跟石老堡主谈。”
“家父……”石家庆只说了两个字。
“晚辈告罪!”石家辉接过了话头:“家父退休之后已经谢绝访客,不见任何……”
“连老友也不见么?”玄衣老人捋了捋银髯。
“事实如此,请多包涵。”石家辉欠身。
“家翁一向固执,老先生谅必熟知。”月女加了一句。
玄衣老人沉吟了片刻。
“既是如此,老夫告辞。”说着就要起身。
“老先生且请宽坐!”石家庆抬抬手:“老先生远道驾临敝堡,所要说的当是关系到敝堡的事情,家父退休之后又不过问任何大小事务,家庆忝为家主,有绝对的处断之权,老先生直接跟本人谈也是一样,如果有何顾忌,舍弟与内人可以回避。”
“不必了,只当老夫没来过吧!”
三人互望一眼,石家辉。他深深了解大哥为人比较粗直,思虑不够精细,话说多了可能失言,所以抢着发言:
“家父生平被同道误解甚多,朋友很少,老先生是少数父挚之一,不辞辛劳枉驾,显见事晨寻常,晚辈半胆请老先生赐教,如确实非家父决断不可,晚辈会求家父破例迎客,老先生意下如何?”
“这个……”玄衣老人委决不下。
“舍弟言之有理,老先生何必如此坚持!”
石家庆已经出了不耐之色。
“好,老夫就真道来意,但请务必据实回答。”
“当然!”石家庆很爽快。
“先请问,外传石老堡主中风瘫痪,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石家庆不假思索便回答了。
石家辉和月女为之皱眉。
“目前情况如何?”
“行动稍有不便!”石家辉抢着回答。
“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事真是难料!”玄衣老人摇摇头,感慨溢于言表:“现在老夫正式提出问题,不过事先声明,老夫绝无他意,只是想澄清事实,纯属个人想法,不涉及第三者。”
“老先生请说!”
三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有关‘玄功解’的传言确实否?”玄衣老人瞳孔放光,注定石家庆静待下文。
“不知道!”石家庆脱口便答复了。
“老先生!”石家辉赶紧接话:“此事晚辈等的确不知道,因为家父……一被问及此事便大发雷霆。”
解释得很勉强,因为石家庆一句不知道使他无法转弯。
玄衣老人白眉连连紧舒,似在考虑一个很难的问题。
气氛随之沉重起来。
“老先生还有指教?”
月女插口追问一句,她从玄衣老人的神色看出对方言未尽意,似乎有什么顾忌。
“老先生既然已提出话头,就干脆把话尾说出来吧?”
石家庆一向直率,所以一开口便近乎毛躁,的确,他不是当家主的材料,他接掌家主之位,只缘于他是长子。
玄衣老人的目光逐一扫过三人。
“三位可曾听石老堡主提过天下第一家这称号的由来?”
三人互望一眼,摇头。
“即是如此,老夫便不饶舌了。”
“能否请老先生赐告?”石家辉面现迫切之色。
“二公子,仅尊既然绝口不提,一定有其道理,老夫自然不能多嘴,如果想知道,何不去问令尊?”
“老先生……”石家辉欲言又止。
“老夫不便说。”玄衣老人摇头。
“老先生,晚辈实话实说吧!家父中风瘫痪在床,已经失去表达能力,是以务必请老先生明白指示。”
“真的如此?”玄衣老人惊声而起。
“没有会沮咒自己的尊亲。”石家庆大声说。
玄衣老人吐口气又坐下。
“老先生,事关石家堡的渊源历史,如果不见告,乃是为人子女的后辈莫大憾事,家翁已经不良于言.而老先生与家翁是至交,舍此再无问处,所以请老先生明白示知,后辈等感激不尽。”
月女朗脆地说。
“嗯!”’玄衣老人又考虑良久:“好,老夫说。”
三人会神聆听。
“四十年前,石家堡在武林中尚未扬显,只是个无藉藉名的堡居,石老堡主……老夫该称他石老弟,石老弟雄心勃勃,一心要出人头地,扬万中原:其时,武林中有两大杰出高手,—位是‘武林第—怪’双木先生,背后人称林老邪,另一位自封‘江湖第一人’的江天尺,此二人武功之高在当时无法衡量。”
这时,有丫环献上香茗。
玄衣老人润了润喉才又接下云—一一
“石老弟一方面是勤学苦练,另方面是奇缘辐辏,所以有了极高的成就,他的目标是挑战‘武林第一怪’和‘江湖第一人’,这是任何高手所不敢做的梦。”停了停又道:“结果他成功了,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三人听得几乎停止了呼吸。
“在泰山日观峰顶挑战‘武林第—怪’,激斗了三天三夜,受的重创不说,全身的血几乎流尽,最后双双倒地,差点两败俱亡,而他凭着超人的意志先站起身来,他算赢了,就赢在这一点上,事后休养了一年才复原。”
“再来呢?”月女忍不住问。“林老怪退出江湖,从此不知所终。?
“另—位又怎样?”
“挑战‘江湖第—人’江天尺是太湖之滨,耗时比较短,两天—夜,但打得更是惨烈,手脚手脚兵刃暗器全用上,结果以半招险胜,江天尺也告隐遁。”
“这两桩惊天动地的武林大事何以没传江湖?”
“因为无人目睹,石老弟也守口如瓶,如果说有第三者知道,那就是老夫,石老弟是在一次醉后吐露的。”
“啊!”石衣庆和月女同声惊叹。
“这怎么关系天下第—家?”石家辉激动地问。
“很简单、第一怪、第一人都已落败,剩下的当然只有第—家了。”
“老先生说这秘辛还没有别的用意?”
“有,江天尺已经重出湖而,而且人已到太原。”
“啊!”三人齐声惊呼,面目变色。
沉寂了片刻。
“江天尺重出江湖的目的是要找家父?”石家辉又问。
“那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