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一条幽灵似的人影缓缓迫向司南誉。司南誉本身已到了难以支持的地步,根本无法发觉有人迫近。急促的传声又来:“你要坏大事,注意,速杀来人,下狠手,必须一剑奏功。”琶声未停,但威力骤减,她已暗中改变了攻击对象。司南誉在压力猝减之下,呆了一呆,心神瞬即复振。那迫近的人影已到了司南誉身侧八尺之处,双掌暴扬。司南誉只觉眼角有影子一动,他毫不犹豫地全力划出霸剑,因为“玉琶妖姬”传声指示他必须一剑奏功,是以这一剑他是全力出手。那打算突袭的人影,可不虞司南誉在被琶声控制之下会猝施杀手,霸剑绝招何等玄奇凌厉,放眼武林,能接得下的并不太多,何况是徒手,又在没有防范之下,应变谈何容易。“哇”地一声惨号,那人影栽了下去,当场横尸。现在,可以看出这个伺机突袭的是一个年轻武士。“玉琶妖姬”陡地站起身来。琶声止歇,像暴雨乍停。司南誉激动地望着“玉琶妖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玉琶妖姬”口唇微动,以蚁语传声道:“听着,改用掌,重重击我一掌,要重,只要不致命就可以,你如果稍有犹豫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现在开始!”然后吐气出声道:“展烽,我非要你的命不可,你毁了我的心上人,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琵琶一横,举步迫向司南誉。司南誉满头玄雾,但他知道不能问,后悔一辈子那句话使他心存警惕。她称死者是心上人,显然此中大有蹊跷,可是,怎么下得了狠手?时间可不许他多想,琵琶已照身劈到。本能地,他用剑去格挡,“锵”然巨响声中,双方各退了一步,司南誉暗自心惊,“玉琶妖姬”的功力是比从前高了许多,这的确不可思议。“玉琶妖姬”厉叫一声,又上步出击,狠辣无伦。司南誉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知道她如此做必有极大的道理。于是,他把心一横,右手以霸剑封住门户,左手用“切金掌”震字诀同时劈出,功力用上了八成。金铁振鸣与惨哼齐传。司南誉心神一颤,“玉琶妖姬”樱口一张,射出一股血箭,“砰”然跌坐地面。司南誉木住了,心头说不出是一股子什么滋味。“玉琶妖姬”厉吼道:“展烽,下手罢,我柳香娥认命了。”看情形,暗中可能还有人监视,司南誉心念一转,故意大声道:“看在过去一段香火情上,我饶你一次。”“玉琶妖姬”咬牙道:“你现在不杀我,你会后悔,下次你再没机会了。”司南誉冷傲地道:“我不信这个邪!”玉琶妖姬”道:“我不死的话,誓要杀你。”司南誉口角一撇,道:“我会等着尸说完,改以密语传声道:“到底怎么回事?”“玉琶妖姬”也以传声应道:“别多问,快走,否则事情便不好收拾了,我要替你做件事,誉哥,你快走,以后我会找机会告诉你。”司南誉无奈,只好故作姿态道:“柳香娥,放明白些,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跟我碰头,你已经死了一次,下一次别指望我会发善心!”“玉琶妖姬”狂声道:“司南誉,少得意,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司南誉冷笑数声,掠下土阜,越野而去。就在司南誉走后,两名少女从林中奔出,扶起“玉琶妖姬”,其中一个道:“柳香主,要紧么?”“玉琶妖姬”一抹口边血渍,切齿道:“死不了,我……非毁了他不可。”另一个少女道:“奇怪,展烽在琶声下已呈不支之势,怎会突然使出杀手,毁了杨护法,照说,杨护法不会连闪让的余地都没有!”“玉琶妖姬”呻吟着道:“他是‘武林至尊’的传人,不那么简单。”两少女左右挟扶着“玉琶妖姬”进入林中。
司南誉奔上官道,“土行仙”已然迎候,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司南誉不明情况,怕隔墙有耳,只好胡乱地应道:“柳香娥看来已加入了百花会,变了另一个人。”
“哦!”
“她有心要杀晚辈……”
“这倒是想不到的突变!”
“以她的出身与声名而论,焉怪其然。”
“小子,你这不是由衷之言吧?你跟她……”
“晚辈只是为了酬还她的人情,没有别的意思。”
“嗯!”这—声嗯,似乎并未尽信司南誉的说词。司南誉耳畔萦绕着“玉琶妖姬”那句话:“……我要替你做件事。”她要替自己做件什么事?无从想象。“土行仙”沉声道:“可曾探出百花会主的底细?”司南誉摇头道:“没有,她不肯透露。”“土行仙”又道:“老夫遥见有人被杀,是什么人?”司南誉道:“—个年轻武士,没机会问他的身分。”口里说,心里却在想:“她称死者为心上人,看来是故意的,其中必另有文章,她是被百花会主带走,可惜当场没问明她是否已加入百花会。”“上行仙”道:“你还要闯集贤庄么?”司南誉深深—想,道:“还是要闯,晚辈非要查明玉郎失踪是否与对方有关。”“土行仙”悠悠地道:“这不是办法,对方可以不承认,因为你没有证据。”就在此刻,—条纤巧人影飘掠而至。“土行仙”低声道:“来者是谁?”司南誉星目放光,紧盯住来人,来的是个黑衣少女,在丈内之处才停下身形,并不陌生,赫然是企图毒困“土行仙”,想狙杀司南誉不成的“百花使者”王素珍。“土行仙”目芒一闪,道:“好哇!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好极了,请都请不到。”王素珍冷冷地道:“本使者奉会主金令,要见展烽。”司南誉目中煞芒一闪,道:“什么事?”王素珍道:“跟你谈个条件。”司南誉心中一动,道:“谈条件……谈什么条件?”王素珍道:“很公平的条件,彼此不吃亏!”司南誉抬抬手,道:“慢着,在未谈条件之先,在下先要了解几件事……”“什么事?”
“头一样,‘玉琶妖姬’柳香娥是否已经加入了你们百花会?”
“这点可以告诉你,不错,她现在被任命为总坛的香主。”
“她是自愿的?”
“当然,这是强迫不来的。”
司南誉心头打了一个结,咬咬牙,又道:“第二样,在下与百花会之间,河井不相犯,为什么三番两次图谋在下?”
王素珍怔了怔,才道:“坦白一句话,当初怀疑你是‘讨债人’—路的。”司南誉冷哼了一声道:“现在呢?”王素珍道:“敝会主已经改变了看法。”司南誉目芒连闪,道:“刚才‘玉琶妖姬’的事如何说?”笑了笑,王素珍道:“那是她个人的事,并非奉命。”“玉琶妖姬”曾暗地传声,说有人监视,显然王素珍说的是鬼话,司南誉不拟戳穿,因他的目的不在此,深深吐口气,道:“第三,你们会主是谁?”王素珍粉腮一变,沉默了片刻才道:“对不起,这是门户中的秘密,本使者歉难答复!”司南誉剑眉一挑,道:“如果在下非要知道不可呢?”王素珍道:“本使者奉命来谈条件,别的无权做主。”“土行仙”插口道:“就先听听她的条件再说吧!”司南誉瞟了“土行仙”一眼之后,道:“好,先说你的条件?”王素珍沉下声音道:“很简单的条件,如果你能查出‘讨债人’的来历,敝会主将以—样无法计算价值的东西与你交换。”司南誉星目大张,骇异莫名,“讨债人”已经杀害了不少百花会弟子,而百花会主却不知道对方来历,这太不可思议了。心念之中,脱口道:“你们会主竟然会不知道‘讨债人’的来历?”王素珍道:“是不知道!”“土行仙”冷冷地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素珍挑眉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土行仙”翻眼道:“你们百花会人多势众,在江湖中取代了三年前的神剑帮地位,难道连一个寻仇报复者的来路都无法查,而不惜以什么无价之物作代价,求助于展烽,老夫倒要问问这是什么意思?”王素珍似乎胸有成竹,知道必有此一问,不疾不徐地应道:“这当中有道理,第一,如果由敝会的人出面,除了增加血腥之外,很难查出。第二,展烽技强功高,而且与对方动过手,比较适当。第三,据本使者所知,展烽与一些武林煊赫人物有渊源,查起来更容易!”“土行仙”冷笑了一声道:“说得好听,但不像话,‘讨债人’公开向百花会讨债,已到了毫无忌惮的地步,你们会主应该心里有数。为什么还要请外人代查?”王素珍期期地道:“敝会主想遍了所有可能的仇家,就是想不出像‘讨债人’这号人物,所以……才出此下策。”司南誉冷冷地道:“你认为在下会答应?”